端木翠拼命摇头,也顾不上地上又脏又凉,倚着门框慢慢坐下来,眼圈渐渐红了。
“哎呦姑奶奶,这又是个什么事啊。”刘婶慌了,三步两步过来,“好端端的怎么要掉珠子了?是不是家里不同意?”
她终于想到这一节了。
端木翠喉咙发哽,低低嗯了一声。
“展大人这么好的人品相貌,又有官职在身,你家里人眼睛是长哪了,竟看不见么?”刘婶义愤填膺,“咱不怕,展大人有一身的好功夫,你叔伯兄弟要是不服,让展大人赶他们走!”
端木翠没吭声,刘婶抱住她,小声给她支招:“姑娘你听我说啊,都是女人家,我说这话不怕害臊,反正你现在人在这,你家里人也管不到,等生米做成了熟饭,到时候有了娃娃,你家里人也没法了。”
端木翠听她说的荒诞,忍不住含泪笑出来,抬头看刘婶时,见她面上满满的怒气夹杂着疼惜呵护之色,显然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心中不觉暖融融的。
她往刘婶怀里缩了缩,小声道:“刚刚展昭走了。”
“走了还会回来的。”刘婶安慰她。
端木翠没说话了。
展昭的那个背影,在她的脑海之中盘旋不去。
面对她的时候,他还是笑的,叫她“傻姑娘”,好像真的骗到她一般笑的那么得意。
可是一转过身……
他走的很慢,慢慢地走出她的视线,他把笑容留给她,留了一副什么样的表情给自己?
第145章 【青花记事】-三(补全)
白玉堂赶到绸缎庄的时候,徐庆不知道还在哪个犄角旮旯晃荡,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上去就冲着白玉堂作了个揖:“五爷,三爷怕是好事近了。”
“这话怎么讲?”关系到三哥,白玉堂立马来了兴致。
掌柜的喜滋滋地把徐庆这两日的“异常表现”渲染了一通。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不过我看,三爷是上了心了。”
“还有这事?”白玉堂乐了,“三哥这趟,当真是腊月里的萝卜,动(冻)了心了?”
一时按捺不住,恨不得立时找到徐庆问个究竟,只可惜徐庆不在庄里,让他心痒痒的难耐,待想出去找,又怕一个走一个来,两两走岔了。
“五爷急的甚么!等三爷回来,岂不就知道了?”掌柜的素知白玉堂习性的,“洛阳此来,一路风尘仆仆,要不要给五爷烧上水,洗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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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洗澡,白玉堂是比展昭讲究和享受的多了,绸缎庄里现成的浴房,大块的汉白玉石砌成的池子,注了半池子香汤,池壁上凿了两个注水的孔洞,若嫌池水凉了,拉一拉边上的银摇铃,浴房后头烧热水的赶紧摇轱辘放水,水流来的小小细细,以防来势猛,把人给烫着。
浴池边上铺着蒯糙细席,席边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雪白粗细葛布巾,另一侧放了个小木几案,几案上摆着清凉润口的果茶。
白玉堂倚着池壁坐着,双目微阖,墨样长发浸入水中,露出水面的肩背结实饱满,一看便知是常年习武所致。
即便是在如此适意悠闲的时刻,他眉峰唇角处隐现的桀骜不驯之色,仍是分毫不减。
洗浴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白缎压暗锦长袍,月白宽腰束带,上绣精致海蓝色纹样,银色发带松结发髻,前襟缀一块碧绿镂花翠玉,目若朗星,鼻若悬胆,面如敷粉,唇似涂朱,端的风流倜傥,英姿华彩。
去房中看了一回,徐庆还是没回来。
白玉堂闲的无聊,把玩着折扇慢悠悠到布庄前头来,掌柜的正看着柜外头发愣,白玉堂上前一步,扇子在他肩上敲了敲:“愣什么神呢?”
“哎呦五爷,可不好了。”掌柜的反应过来,一个劲跺脚,“三爷送去的布,叫人家给退回来了。”
“什么?”
掌柜的拿手指柜案上搁着的两匹上好淡绿色笼纱绸给他看:“可不就是三爷早上送过去的,刚来了个下人模样的婆子,说是谢过三爷好意,东西不敢收,原封不动给退回来了。”
好家伙,才洗了个澡的功夫,竟然就风云突变了。
“那婆子呢?”
“刚走。五爷现在追出去,没准还撵得上。”
话还没完呢,眼前白影一闪,再看时,白玉堂早没了人影了。
要说白玉堂心里不急那是假的,自家三哥的事,比自个儿的事还上心,布匹退了回来,看着小事一桩,背后的玄妙却大——多半是人家姑娘不乐意,三哥这好事,眼看要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