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只顾着救人,乱哄哄的一团,也没想这么多,现今静下来,把室中情形那么一想,忽的生出许多绮丽香艳的念头来,一颗心砰砰乱跳,伸手摸脸,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烫。
因想着:要不,我再折回去?
仔细一想,似乎折回去也不大好,万一人家真的你侬我侬,叫她一头撞破,且不说怎生收场,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岂不尴尬?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银朱是前走两步后退两步,要么就拿脚尖去蹭地,犹豫到后来,忽然就生起自己的气来:横竖那两人之间,比跟我是熟悉的多了,人家的事,爱咋咋的,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计较已定,一甩头,径自回太后寝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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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坐在c黄边,看护端木翠许久,疲乏困倦袭来,眼皮也愈来愈沉重,恍恍惚惚间,手中握着的端木翠的手忽然就动了一下。
展昭一惊而醒,俯下身子看她,果见她长睫颤了两下,慢慢睁开眼来。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展昭,端木翠有些怔忪,一时间也不知身在何处,俄顷渐渐记起前事,没说话眼圈儿就红了:“展昭,你跑到哪里去了?”
她问的委屈,展昭也让她问的心中酸楚,一时不知怎么答她。
端木翠见他不答,倒也不追问,撑着手臂就想起来,这一下牵动伤口,痛的连连吸气,展昭忙伸手去虚按她:“背上有伤,不能躺,不要乱动。”
“伤?”端木翠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虫子呢?你取出来了?”
“都取出来了。”
一时无话,还是端木翠先开口:“我让银朱找你,你不是回开封府了么?”
“回去向大人报备些事,又很快回来。”
“哦。”
这一声“哦”之后,又无旁话了,疼痛很是消磨人的元气,端木翠只觉得连讲话都提不起劲来,只是埋首在衾枕之中,浑身都松垮的无力,想了想又问:“很多虫子么?”
“……很多。”展昭含糊其辞。
端木翠叹了口气,失神了一会,低声道:“那一定很多伤疤,很难看。”
展昭微笑:“宫里头多的是上好的伤药,效用灵验的很,若是宫里的药不管用,公孙先生那头还有很多方子,不会叫你留疤的。”
“又乱讲……”端木翠低声呢喃,“虫子钻的那么深,刀口也不会浅,怎么可能不留疤。”
展昭一时语塞。
端木翠心中难过,这一时间,只觉创口狰狞难看,疼痛一节倒不怎么放在心上了,忍不住伏下脸来,任眶中泪水浸湿衾枕,好一会才道:“你若不走,我或者少挨几刀。”
展昭默然,这倒是实情,当时他若是在侧,端木翠要挨的或者只是一刀两刀,不至于要一十七刀之多。
“或者……不要来……我也算舍身除了妖……现下妖没除成,人还搞得这么狼狈……”
她声音压的极低,许是只说给自己听,偏偏四下俱寂,展昭的内力又极好的,一字一句,听得明明白白,分外刺耳,明知此刻绝不应发火的,心中的那股怒气却怎么都按压不住。
“舍身除妖……”展昭声音生硬的很,“我听银朱说,你喝了掺了金屑的符水,还说什么锁在屋里自生自灭,可是有了灭妖之法?”
端木翠嗯了一声,闷闷道:“只是现下都前功尽弃,要令谋它法。”
前功尽弃?
展昭韧长手指蓦地狠力一攥,冷笑道:“看来是我多事了,害的你前功尽弃。”
端木翠奇怪地转头看他:“展昭,你说话要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
展昭不怒反笑:“难道不是么?听银朱说,端木姑娘决断的很,片刻之间就有了定夺,不愧疆场出身,顷刻间杀伐决断,舍身取义,断然赴死,叫展某好生佩服。”
“哎,”端木翠的脸色沉下来,“展昭,你到底想说什么?”
展昭的胸口起伏的厉害,待要开口,忽见她背上伤疤错杂,心中一软,缓缓阖上双目,压服下心头怒火,淡淡道:“没什么。”
“没什么?”端木翠素来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哪里容他话里有话,“展昭,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不妨当面说出来,说话遮遮掩掩婆婆妈妈,算个什么事?”
展昭让她一激,终于顾不上那许多:“这件事当真就重要紧急到你要去死的程度?你现在还不是平平安安,好端端在这里?如果……如果我今晚没回来,是不是就要等着给你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