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镇?
郭旭心中一凛,长乐镇发生的怪事如在眼前:封平被反掷的霹雳飞刀所伤,废园少主夜夜外出访友……
“要去探访几个朋友……我这些朋友性子古怪,不喜见外人……”
“我那朋友性子古怪,白日不喜待客,只得客随主便,夜间前往了。”
郭旭一直好奇她在长乐镇究竟有些什么朋友。
对于封平被霹雳飞刀反掷所伤一事,他虽然猜测是废园少主所为,但也一直疑惑她怎么会对封平下手。
如今真相大白。
“非但不愿吃我,还不伤分毫的把我养到三岁……”
废园少主,根本就是狼养大的!
她对封平出手,根本不是要试探封平的武功投石问路,而是因为,封平打伤了狼,而她,是狼养大的!
“你谋算我,到底有多久了?”凤自瑶慢慢平静下来。
“很久了,”废园少主漫不经心,“母亲恨了我多久,我就谋算了你多久……太久了,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短暂的静默中忽然夹杂有凛冽的破空之声,一只燕尾镖直取凤自瑶后心,随之而伴的,是一个人愤怒的声音:“段绫罗,还我师伯命来!”
手上沾过那么多鲜血,总有清算总账的时候。
凤自瑶仰天狂笑,身形忽转间,袍袖扬起,将那枚燕尾镖收入袖中:“就凭你?”
那人也不答话,钢刀一扬,合身往这边扑将过来,其他人似是受了带动,纷纷亮出了家伙。
“段绫罗,受死罢!”
“对付这样的魔头,大伙儿不用客气,一起上便是!”
……
一时间刀光剑影,暗器横飞,郭旭急唤铁衣:“带采玉去后堂。”
铁衣点点头,引着采玉离开,依着前头安排好的,江龙寨的兄弟也心照不宣的退下,将场子留给一群寻仇雪恨的人。
封平和辛力往后走了几步,忽的想起什么,回头看时,郭旭果立在当地,一动不动。
“郭旭……”封平忍不住唤他。
郭旭冲他摇了摇头。
封平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向辛力道:“我们先走吧,他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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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混乱的场面,居然还有稳坐泰山的人。
废园少主静静地喝茶,目光凝在茶面微微泛起的纹络之上。
她身前不到丈余,便是惨烈的修罗场,不时有鲜血溅出,还有痛楚凄厉的惨叫。
但是她就像看不见也听不见一般,长长的美丽睫毛疏落有致,几乎连颤都没颤一下。
“少主。”郭旭缓缓行至她面前。
“坐。”她抬起头来,嫣然一笑,口气平和的像是请客入席,神情愉悦地像是赏竹论琴。
郭旭竟也真的入座了。
这样的情形,在他一生之中,绝无仅有。
肘侧便是生死一线,他们却如此悠游地对答,果真风暴的中心,反而最宁静平和不过?
“何必呢。”郭旭声音压的很低。
“你问我,其实我也不明白,”废园少主浅浅一笑,“她恨我,总不让我好过,我想让她明白,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所以,我只好对付她。”
“我其实不怎么恨她,真的。”
她说的很认真,说这话时,眼神清澈而又明亮,像极了单纯无心计的少女,那么无辜地跟你强调:“我其实不怎么恨她,真的。”
郭旭无言以对,顿了一顿,找的借口连自己都觉得牵强:“她毕竟是你娘。”
“娘?”她微笑,“我这辈子,从没叫过谁一声‘娘’。”
她叹气,似是喃喃自语:“坠地三日,饲之以狼,狼心不弃,视如亲犊。寒易暑去,如是三载。”
“后来……你是怎么回到她身边的?”郭旭问的艰难。
“废园的下人进山猎狼,无意中找到的。听说那时,我的脖子上还挂着落糙时接生婆子给带上的长命锁。”她的语气平平淡淡,“三载得归,rǔ为下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骨ròu成仇到如今……都是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有暗影破空而来,她纤手一扬,便将那东西捉在掌心,摊开一看,是枚雕琢精细的铁莲子。
“说起来,我对她,实在也是不坏的,”她蹙眉,“即便羽翼长成之后夺了她废园主人的位置,对她,我还是供如太皇太后一般,早问安晚问安,彬彬有礼,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老人家脑子难免糊涂,有些事情不能任她胡闹,只好出手制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