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郭旭摇头轻笑,“翁泰北登门的时机拿捏的未免太过精准了。”
“所以,”封平双眉蹙起,字斟句酌,“你所说的‘对手高过我们的那步棋’,指的就是这一步?”
“只要开头被引错了路,后面自然如坠云里雾里,不知所以。”郭旭以手抚额,“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错,导致镖局如此被动,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今夜,我进了这间屋子,去想那紫衣女子为什么盯紧了段绫罗不放,这才……”
“所以说有些时候,不要钻牛角尖,拓开一面去想问题,说不定别有洞天,”采玉忽得俏皮一笑,“说到这个,郭旭,我方才又想到一件事,不知想的对是不对。”
“说来听听。”
“绫罗美人镖是个迷局,那么涉局的每一个人都有各自动机。我们不妨把涉局之人分作两类,一类是棋子、一类是棋手。”
郭旭浅笑:“有意思。”
采玉道:“虽然我们对翁泰北起了疑心,但是棋手究竟是谁,目前不得而知。我们现在单单来分析这棋子,照我看,棋子也可分作两类。”
封平听采玉分来分去不得要领,不觉有些沉不住气,正欲说些什么,一抬眼看到郭旭含笑不语,知道其中必有玄虚,当下按住不发。
采玉却也留意到郭旭的神情,心中一动,出言试探道:“郭旭,你料到我要说什么?”
“我只是料到这棋子如何作分,在我看来,车、马、炮、相、士虽然层级不同,但或用于上阵拼杀、或用于惑人耳目,其最终目的都是用于保‘将帅’,所以这棋子如若分作两类,自然是‘将帅’与‘非将帅’。”
采玉听得郭旭了解自己的意思,心中欢喜:“不错,在绫罗美人这个棋局中,不管是郝成义、唐骀、柳老爷子赵冯志,抑或是点苍华山崆峒武当,虽说作用各个不同,但通通都是次要棋子,他们的出现,在于将棋局搅的分外热闹,让人看不清个中玄虚。”
“既然他们等同于‘非将帅’的次要棋子,那么重要的棋子是什么?”封平问道。
“重要的棋子就是棋手要谋算的标的所在。”说到这,采玉语气转于肃正,“郭旭,在我看来,长风镖局算一个。”
封平沉吟:“采玉说是‘算一个’,听起来,还有另一个?”
郭旭笑道:“这是自然,你倒想想,还有哪一方是同长风镖局一般被动入局?”
“长风镖局,绫罗美人镖、南昌废园……”封平蓦地眼前一亮,“是废园少主。”
采玉微笑阖首,行至桌前,将桌上的纸张翻转过来,以手研墨,执起小豪,在纸上画下一方棋局,中央一道墨线,算是楚河汉界,右首边一方写下“长风镖局” 四字,左首边便是南昌废园,方才搁笔,郭旭又执起笔来,在砚台中蘸了点墨,在棋局中点下十好几个圆点,笑道:“这样更像些。”
采玉伸指点向局中,道:“这些个圆点就好比是那些个拼杀棋子,这一方是长风镖局,这一方是南昌废园,与寻常棋局不同的是,并非是南昌废园与长风镖局互作搏杀,而是下棋之人意欲一石二鸟,将双方将帅,尽入彀中。”
封平长吁一口气,道:“采玉这样一比,我便明白了,采玉,你这心是怎么长的,竟看得如此透彻。”
采玉掩口笑道:“你莫夸我,郭旭岂不是也想出了么?”
就见郭旭双眼圆睁,作出一副不甚了然之色,道:“我哪曾想出什么,都是女诸葛一人倾力,采玉,长风镖局当为你浮一大功。”
采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待要瞪郭旭,却见郭旭又是瞠目又是鼓腮,一脸的无辜之色,正没主意时,又听封平咦了一声道:“采玉,你方才说你又想到一件事,不会就是指这棋局类比吧。”
采玉“啊”了一声,歉然道:“绕来绕去,险些忘记要说些什么。”说着伸手指向棋局,却向郭旭问道,“郭旭,你且看看,若用这图来套当下态势,你可觉得有什么不甚明朗?”
这一下可把郭旭问住,笑道:“这可把我考倒了,采玉,你方才说的那般清楚,还有甚么不明朗的?”
采玉顿足道:“你这个人,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却不发觉,入局的各方均已或多或少与镖局打过交道,缘何独缺那废园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