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平前赴漠北之时,适值胭脂新亡,当时心中的种种况味,又岂止是悲凉二字所能言尽,因此上骤然复闻此曲,前尘往事蓦地泛起,心中凭添酸涩,自腰间解下酒葫芦,喝了几口,只觉淡而无味,苦笑道:“郭旭,若此际能饮一杯胭脂桃花酿,封平死而无憾。”
郭旭一怔,知他念及胭脂,正不知如何开解,封平颓然步回房中,背对二人坐于桌旁,举起酒葫芦,又是一通长饮。
第29章 反转
郭旭心中暗叹,采玉忽得低声道:“郭旭,漠北的谣曲,这女子从何学来?”
郭旭淡淡道:“我们本对她的来历一无所知,现下至少是知道一些了,不是么?”
子夜过后,整个悦来客栈一片静寂,只那女子房中孤灯亮盏。
那女子双眉紧蹙,蘸墨的小毫悬于半空良久,复又搁回砚台之上。
段绫罗……凤自瑶……黑色文血……优钵罗花……
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联系……一定有什么联系!
那条线,隐现于迷雾之中,忽而清晰可见,忽而湮没无踪。
她知道就在那里,只差那么一步,只差那么一步。
有什么,是她遗漏的?有什么,是她该想但未想起的?
愈是发狠去想,便愈是想不出来,那女子的神色愈显焦躁,忽得重重推开面前纸张,行至门口,推开门扇。
整个客栈一片漆黑。
那女子的目光下行,定于二层右首第二间,那是段绫罗的客房。
黑暗中,那女子的目光冷冷逡巡于客房门扇之上。
段绫罗与凤自瑶,究竟是什么关系?段绫罗没有易容,她不是凤自瑶,但是她若不是凤自瑶,她又是谁?
若她是凤自瑶,那女子摇头苦笑,这怎么可能。
黑色文血……优钵罗花……
黑色文血……优钵罗花……
黑色文血……优钵罗……夜交藤……
夜交藤?
那女子心中一凛,疾步掠入屋内,颤抖着手执起小豪。
良久,那女子抛下笔,将写满字的宣纸举至眼前,一字字读过,忽的双手一松,任那宣纸飘落脚边。
凤自瑶,你当真心思缜密至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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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刺客!
郭旭双目陡睁,未及多想,长身纵起,破窗而出。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程铁衣亦是夺门而出,横镔铁蟠龙棍在手,向着段绫罗并采玉的房间疾奔过去。
门内漆黑一片,尚未点灯,就听采玉惶急道:“段姑娘,你怎么样?段姑娘?”
铁衣急道:“采玉,你怎么样?你受伤了么?”
采玉未及回答,郭旭已抢进门来,急道:“采玉,你怎么样?”
采玉听到郭旭声音,心中一宽,道:“我没事,是段姑娘,段姑娘受伤了。”
郭旭恩一声,旋即有烛光爆起,铁衣打着了火折子,点上灯烛,凝神看时,段绫罗倒在采玉怀中,袖上满是鲜血,采玉一手紧紧握住段绫罗的伤口,急道:“哥,拿金创药来,那人,那人在段姑娘臂上割了一刀,流了好多血。”
程铁衣应了一声,转身边走,险些撞上循声而至的封平,六爷也匆匆披衣过来,急道:“是大小姐房里么?出什么事了?”
程铁衣也不及跟六爷细说,自疾步回房拿药,郭旭环视房中,见窗扇被击破,沉声道:“采玉,那人是破窗而入么?”
采玉点头道:“是,那人身法好快,我睡在外间,听到动静时赶进来,早不见人。”
郭旭恩了一声,行至窗扇处细看,忽的留意到三层那女子的房间之中仍有亮盏,念及白日那女子对段绫罗的举动,心中已有了计较,向封平道:“你在此守着,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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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叩门扇,那女子房中却无半分动静。
郭旭略一沉吟,轻轻推开门。
灯火犹燃,却不见有人,桌上搁着砚台小豪纸张,郭旭步入房中,砚台中墨已半干,每张纸上都杂乱写了些什么,郭旭拿起最上面的一张,见上面写着:“九动九静、九生九死、九阴九阳、九毒九补。”
再看第二张,与第一张无异,只是前四个字略有变动,写着:“九静九动、九生九死、九阴九阳、九毒九补。”
郭旭莫名所以,眼角余光觑到地上还飘落一张,捡起看时,上半页写着:“夜交藤、优钵罗、鬼盖、冬虫夏糙、赤芝、延龄糙、血竭花、天麻、藏香。”
下半张字迹更飘忽些,写着:“蝎子、蜈蚣、腹头蛇、蜘蛛、蟾蜍、黑色文血、蜥蜴、斑蝶、刺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