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时,大堂中央立着位葛衣道人,须发皆白,本应有些仙风道骨之意,惜乎眼神中透着三分世俗不耐,整个人看上去让人觉得颇不舒服,那人手持长剑,剑身流光闪烁宛如日映云霓,剑锋处稳稳立着一个酒杯,正是郭旭方才掷出的那一个,此人当是点苍白鹰郝成义无疑了。
郭旭素来好剑,眼见那云霓剑剑身如水寒气隐显,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剑!”
郝成义挥剑之间便将酒杯接呈于剑锋,不但需要极难练就的准头,亦多亏了自身的深厚内力,本指望技惊四座,谁料郭旭惊风密雨断肠剑一出,就将自己的风头浑盖过去,心中本已窝火,偏偏郭旭不解风情,又来了一声“好剑”,听来分外刺耳,要知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大多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兵器锋利,听起来似乎意指自己功夫平平,占尽兵器的便宜。
采玉听到郭旭赞剑,又看到郝成义那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就知道郝成义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就听郝成义阴阳怪气道:“二十载不走江湖,江湖路上多了不少好手呀,郭少局主,这杯酒当是老夫敬你才是。”说完,剑锋旋转,那酒杯宛若长了眼睛一般,又直直向郭旭飞将过来。
郭旭微微一笑,以足点地,借力跃上半空,觑着那酒杯的走向反手一抄,将酒杯抄在手中,笑道:“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仰首一饮而尽。
那郝成义以剑御杯时,暗暗运上内力,立意要让郭旭接不住酒杯或是被酒杯击中,当堂出丑,哪知郭旭举重若轻,随手一抄便化解了自己的内力,更是显得自己落了下风,郝成义隐退江湖二十载,在点苍山苦练本门武功,原指望一出山便扬威立万,谁知接连两招都让郭旭抢了风头,更兼点苍后辈门人都在旁边看着,这口气如何能忍?
第10章 美人有心
郝成义缓缓收剑,冷冷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夫这几年在点苍静修,竟不知江湖上出了这样的好手,郭少局主,凭你的武功修为,本应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只是可惜呀……”
郭旭笑道:“可惜什么?”
郝成义冷笑:“可惜江湖盛传你风花雪月贪花好酒,镖局中藏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程大小姐还不够,还要夺人所爱情挑尧亲王妃,如今更是为了绫罗美人公然与整个武林为敌,郭大少,须知温柔乡即是英雄冢……”
郭旭先时听着尚觉好笑,听到后来,一张脸已然冷下来,那郝成义浑然不觉,兀自说个没完。程采玉听他说到什么“情挑尧亲王妃”,暗叫糟糕,心说这破烂道士好死不死,居然提起此节,只怕郭旭按捺不住,果然,郝成义还未说完,就听郭旭冷冷道:“前辈教训的是,在下这杯水酒,是非敬不可了。”
郝成义尚未回过神来,便觉劲风来袭,未料到郭旭出手竟如此之快,待要提剑格挡已是不及,手忙脚乱之下,慌忙错身闪避,那酒杯贴着郝成义的额头直擦出去,势头不减,半身竟直直嵌进了墙壁之中,郝成义没想到郭旭的劲力如此之大,正错愕间,就听郭旭厉声道:“是在下失手了,以壶作杯,重新敬过,采玉,酒壶!”
采玉知他心意,忙将酒壶向郭旭掷过去,郭旭剑身急转,那酒壶在半空中被剑身带到,滴溜溜转了几个圈,又向郝成义的面门飞了过去。
郝成义又急又怒,重新抽出云霓剑,捏了个劈字决,立意要把酒壶劈碎在半空,郭旭哪里给他机会,长剑递进,身法如电,剑势稍转,那酒壶便转了方向,郝成义一击落空,瞬间变招,手腕急转,那云霓剑流光溢彩,剑身似乎裹上一层云霓雾气,竟让人看不清剑锋所向,郭旭识得这是虚招,冷笑一声,也不去拆招,手腕上提,那酒壶竟滴溜转至郝成义头顶,郭旭喝一声:“破!”丹田发力,劲气直透剑身,自剑锋处激射而出,竟将酒壶击的四下迸裂,酒水并酒壶碎片,撒了郝成义一头一脸。
郝成义怔在当地,酒水滴答顺着头发流下,脸颊微微发抖,双目中透出极大恨意,采玉上前一步,搭住郭旭手臂道:“郭旭,点到为止。”
郝成义忽地伸手一抹,将脸上的酒水抹去,怒道:“郭旭,你有种的就把我杀了,否则终有一日,我郝成义会和你算这笔账!”
郭旭利落地收剑入鞘,看也不看郝成义一眼,淡淡道:“郭旭随时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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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成义怒哼一声,拂袖而去,旁边的点苍门人紧随其后,大堂中的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三两两也跟了出去,他们虽然原本有意找碴,但自忖武功跟郝成义相差甚远,既然点苍白鹰都没讨了好去,自己自然也不便在此丢丑了,当下陆续离开,不到一炷香功夫,本来搅嚷喧闹的大堂竟空了一半,倒是苦了店小二,知道这些人都是江湖人物,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竟是不敢讨要酒钱,郭旭转头对商六道:“六爷,同掌柜的打个招呼,这些桌的酒钱,都记在长风镖局账上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