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傍晚出去,汝默说,带我去看昙花.
那朵花长在一片树丛中,叶片很大,墨绿的颜色.花苞并不显得出奇.我们静静的守在一边.月亮升起来时,黑暗中忽然好象亮了一点星光,昙花开了.
花略有些淡绿色,那层层展开的花瓣如一个渺渺茫茫的梦境,月光照在花朵上,整朵花散发出融融的光,香气十分特别,形容不上来.
花完全盛放了.
我目眩神迷,蹲在一旁忘记了眨眼.
似乎美丽的事情总不能长久,月光微微的偏移开,花朵被月光侧映著,花瓣几似透明,香气更加馥郁.
然而不久就开始萎谢,似揉皱的桑纸一样渐渐失去了那种饱满,丰润,美丽和轻盈,一点点软下去.
一朵花开的时间,其实很短暂.
回程的时候有些淡淡的愁绪,也渐渐被流水的声音将一切带走.我抢著要操舟,汝默笑著退到一边去.
可惜在转弯的时候船撞翻了,两个人来不及上岸,都撂进河里.冷风一吹,爬上岸来的两只落汤鸡簌簌发抖.
後来我们升了一堆火,烤衣服.
那一夜我见识到汝默的另一面.
他不凡的调情手段,温存的举止,灼热的唇,还有……
一个陌生的,梦境般的,情欲世界。
空城十四 夜
更新时间: 12/24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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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要亮了,被羊皮帘子盖著的窗子底下露出条浅浅发白的缝隙。
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有人走近有人走远。
门轻轻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声异常轻盈,走的很慢,似乎在不确定著什麼事。
我没有睁眼,虽然在黑暗中我的视力一点也不受影响,但是鼻端闻到的香气,已经让我知道进来的是谁了。
为什麼是她呢,略略有些头痛。
真是让我意外。
那人走到床前,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没有动作,我睁开眼,看到她俯下身来掀开我身上覆盖的薄毯。
不出声不行了。
我轻声说:“我醒著。”
她愣住了,然後动作没有停,钻进我的毯子下面来。
女人的身体,是那麼陌生而令人不知所措,我没有欣然接受她的投怀送抱,坐起身来:“为什麼是你?”
她沈默一会儿,有些艰涩的说:“为什麼不能是我?因为我已经老了是不是?你更希望是那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来找你麼?”
我摇摇头:“亚特玛,我以为你……并不需要这样。寂寞不是因为你再找一个寂寞的人作伴就可以消弥掉的。”
她安静的躺在我的身旁:“是的,我早就知道……拉姆死後我试过很多次,和不同的男人接近,试图能寻到妙药把心中的惨痛和空白给除去。可是不行……而且,被波尔看到……从那以後他不和我说话,他认为他的母亲是个放荡邪恶的女人,一直到他死……我都没有听到他再叫我一声妈妈。”
亚特玛的声音裏有种认命的平静,而我心裏则被一种淡淡的悲哀溢满。
其实亚特玛没有做错,一个女人不是一个男人的附属品,女人也有寻找快乐的权利,不需要把自己做为死人的陪葬品,象行屍走肉一样活著。
只是,她选错了方法。
她和以前的我一样认为可以身体换来快乐。
而波尔……波尔也没有错。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母亲纯贞如圣母,波尔自然也是这样的。
等他发现他心目中的母亲不再是他期望的样子,他的失望和愤怒是必然的。
“怀歌,我知道是你。”
我意外的屏住了呼吸。
我的相貌在褪皮後已经不同了,大不一样的相貌,和完全不符的年纪,劳伦斯能看出来,是因为我施展了光明系的能力。可亚特玛……她只是普通的妇人,她怎麼会知道?
“别太小看女人,我认识你太久了,你曾经是我孩童时的憧憬,长大後的良伴,成年後的知己……拉姆去了之後,你帮过我那麼多,这间店,还有波尔……没有你,我早就垮了。”
“我熟悉你的眼神,你的一些不经意的举止,你喝酒的时候喜欢淡淡的抿一口,然後才吞咽。你坐在窗口的时候喜欢眯著眼,感觉热风吹过……”
我无言,让自己在沈默裏保持冷静。
我想不到。
原来我的破绽有这麼多。
“我看不到我还要为什麼活著,你告诉我……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你活了那样久,见识那麼广博,你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得多,我穷极一短也不可能看到,听到,知道……可是你不同。你告诉我,我该为什麼而活下去?拉姆死了之後我还有波尔,可是波尔也……我曾经想过,我也可以一个人,但是我发现这太难了,我找不到一个可以爱自己的理由,也找不到可以给我温暖和安慰的人……你知道吗?一个女人,没有丈夫的女人,夜裏是怎麼过的?我幻想著强壮的男人拥抱著我,亲吻我,和我交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