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生出一股愤怒。
他现在越来越无法理解晨子曜的决定,用自己和其他人的生命威胁,只为了见自己一面。这种惨烈的方式,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对了,自己全心全意的疼爱着养大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一颗这样扭曲的心?那些爱呢?那些容忍呢?那些包容呢?明明是这样教你的,为什么最终却这样回应我?
为什么!?
是了,好像终于有些想通了。
不是自己教的不好,而是这孩子从根儿上就是丑陋而扭曲的。
二十多年前,他捡到了一颗外表漂亮的毒种子,埋进土里,浇着水,除着虫,满心欢喜的欣赏着那漂亮绝艳的花朵,甚至迷醉的无法自己。
直到。
花败了,长果了,一个个扭曲的脸浮现在了那光鲜亮丽的果皮上,还有一颗颗的利齿,咬得他遍体鳞伤。
丑陋的果子。
有毒的种子。
和兢兢业业养花的人。
是养花人的错,还是种子的错?
或许,一开始,他们就不该遇上。
晨昱柏无视摔倒的晨子曜,将左言小心的扶了起来。他额头疼的厉害,好在还能够忍受,他嘶哑着说:“对不起了,你先回去吧,我会再去找你。”
左言捂着脖子,忌惮的看了一眼晨子曜,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透亮的眼睛染上了仇恨,将晨子曜恨到了骨子里。
晨昱柏摸了摸左言的脑袋,将他送到了病房的门口。
晨子曜看的眼睛都红了。
他想要尖叫:你别碰他!你谁都不能碰!你是我的!你只能还是我的!
但是他不敢说,在他眼前的哥就是一个虚幻的气泡,他真害怕呼吸的重了一点,气泡就破了,没了,消失了。
左言走了,病房的门在身后被轻轻关上。
厚底的旅游鞋踩在地面没有声音,路过孙彬的房间里面还有很多人,孙彬还没有醒,孙彬的妻子也匆匆赶来,在c黄边哭泣着。左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安静的离开。
晨昱柏将门关上,转身朝晨子曜走了过去。
他的身形凝实,踩在地上的脚一步一步的交错着,甚至脚底下还有影子,面色红润,气息均匀,化身大圆满让他就像还活着的人一样,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人类社会存在着,没有人会怀疑他。
当然,他没有心跳,实际上他不会呼吸,他就算再像,他还是个死人。
“咔哒”一声轻响。
外面的声音和光线,还有那些是与非都被隔离。
世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随着人一点点的靠近自己,晨子曜的心狂颤不已,他心里做过无数个设想,飞在天上哥,舌头长长掉下来的哥,还有腐烂的容貌可怕的哥……他告诉自己,怎么样都好,只要那个人,那个养育他长大,爱着他,只要是那个人,他愿意跪下来亲吻他的足尖,献上自己的心,祈求一个原谅。
求你原谅我。
求你接受我。
求你,继续爱着我。
求求你。
哥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根本不敢提自己刚刚摔倒的事,甚至不敢轻易的说话,他只是眼睛弯弯的,笑盈盈的,喊了一声:“哥……”
“啪!”晨昱柏抬手就是一巴掌。
晨子曜只觉得脸上一痛,头就偏向了一边,一侧的耳畔轰鸣,他被扇蒙了。
“你是要杀人吗?你是在用杀人逼我是吗?”晨昱柏冷声问。
“不,不是。”晨子曜来不及安抚疼痛的脸,甚至连怒气都没有生出来,只是惶恐不安的解释,“哥,我想见你,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你别,别生气。”
“我对你真失望。”说完,晨昱柏的身影就淡了下去。
“哥!不要!哥!哥,你别走!”晨子曜吓的手足无措,声音都撕裂了,他慌乱的去抓晨昱柏,却扑了个空。
第二次摔在了地上。
这一次,他却再起不来了。
所有的喜悦都霎时间泯灭,剩下的是更加的惶恐和惧怕。
他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谁都不能留下那个人了,没有人,自己也不行,自由的来去,而自己只能够抓到一把空气。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残忍的了吗?
明明知道你就在身边。
可是,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够触碰到你。
是那么的无望。
好像黑暗的天空再也亮不起来了一样。
是那么的绝望,真正的绝望。
空气里传来飘渺的声音,是哥的声音。
“下不为例,你自己好好活着吧,葬礼结束,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