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却是一笑:“心境,愿望,志向,容貌,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我觉得你容貌气质的改变,和心胸欲望志向的改变,是同一回事,不过是随着生命的际遇而自然发生的事情而已。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如此讥诮的说起关于你容貌的往事,并且期待我的惊恐或厌恶?”
他看着东方,淡淡说:“我已经不再期望你能改一改那种喜欢让别人怕你,厌恶你,恐惧你,非把你当恶棍魔头骗子的习惯了。但这种习惯可不可以不要用在我身上。就在今晚,你还对我说,我知你明你,你说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我不想配不起这样的话,我也不想说出这些话的呢,还当我是一个可以被推远,被吓到的人。
理查眼神明定,语气平静:“刚开始,我确实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但也只是如此而已。东方,我不敢看你,不是因为畏惧,愤怒,厌恶,或任何别的事,我只是觉得……羞愧。因为我对国王,对我亲生父亲诸般行事的愤怒,让我自己感到羞愧。性比他,我也不过是个伪善者。为了那个王位,这一类的权谋手段,我做过无数,以后也必然会一直做下去。我对他越是愤怒,越是觉得自己可笑,在你的骄傲和自由面前,在你从不掩饰的肆意飞扬面前,这样营营役役,贪恋着权势,却还要抓着正义面纱不放的我,无法不羞愧。”
马车不疾不徐的在暗夜中奔行。
卢瑟领着四名骑士,沉默着围护在四周。
黑暗中,只有马蹄声,清晰响亮的踏破无限寂寞。
在良久的沉默后,马车里,才想起极清单极随意的声音。
“有野心有壮志,贪名逐利,这又有什么了不起。能高高在上把道德是非正义挂在口里的,未必是不受诱惑,也许只是因为,没有机会受诱惑。”
“……”
“当年的我,也曾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也曾快意恩仇,一世基业挥手付诸一笑。过去今朝,都是我自己那些岁月,也不是不精彩,不快活,不值得我骄傲的。”
“……”
“理查,你很好!”
“……”
“……”
“东方……”
“……”
“谢谢你,今晚,我真的很高兴。”
“……”
“只是,你安慰我的时候,能不能别一直喝酒,还有,能不能先正眼看看我。”
“……”
“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一改性情,对我说了这么多好话,还这样体贴的劝慰我,却一直没望着我。我刚才是心中羞愧,不好意思,那你呢,又是因为你那别扭的不善对别人表达善意的习惯吗?
“……”
“今晚你已经对我说了太多太多的话了,现在坚持沉默有什么意思,再多解释一样,也不会……啊……”
一声惨叫,马车门被砰然撞破,一个偌大人影,如石头般又沉又重的远远飞出去,砰的一声落下来。
四名骑士同时一凛,或伸手拔剑,或猛提缰绳,无不是全身紧绷。
卢瑟及时一挥手:“没事,没事,常有的事。”
这种事,数年前看得多了,现在再看看,还真有亲切感啊!
王子殿下那蹬鼻子就上脸,稍稍得志就猖狂的性子,还真是一点也没改。就算东方偶尔心软,给他几次好脸色,也不代表,以后的生活,这一类颇有乐趣的奇景,不会一再发生。
卢瑟微微的笑起来,不知不觉间,自得知伊索尔特大主教和史坦大公联袂入宫以来,就一直沉重的心境,已然轻松了下来。(2010.7.9 21:52 ‰,O(∩_∩)O~)
第二百四十四章 神光普照
温和如春水的年轻牧师,已然站在原处,位置没有丝毫改变,仿佛他一直在这里,一步也没有偏离的等待着伙伴的归来。
史坦大公走到他的对面:“什么叫欲盖弥彰。这么久了,你连姿态位置都没有一丝变化,有什么必要?就算直说你一直悄悄跟在后头,旁观一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依然是你的盟友,只是,我不打算把自己也给豁出去而已。”
伊索尔特大主教微笑摇头:“大公殿下能安然回来,我十分高兴。我确实没有跟过去,因为,我并不需要站出来,抓住一场因冲突而生的死亡而不放手。我不过是想要看看殿下的器量而已。这不需要亲见,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好。殿下回来了,才是我真正认定的盟友家,殿下不回来,我也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性情过于冲动,只能帮倒忙的盟友,这也绝对不是损失。”
“你什么意思?”
“殿下觉得,我是要怂恿殿下过去报仇,把事情闹大,好让教廷插手维斯的内政,剥夺国王的权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