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新的大主教闪电般出现,理查作为王储,既有自己私下的情报网,也能动用国家的情报网,事先却毫无察觉。
可见,这次教廷的神速反应,绝对和东方有关,而且对维斯王室这边瞒的如此之紧,教廷的防备之心和敌意,也是可见一斑了。
“新任大主教扮成普通教士,悄悄进城,先去过神殿,然后再到皇宫的。但重要的是……”卢瑟沉重的说:“史坦是和他同行进城的,陪着他一起去过神殿,然后两个人一起半夜直接进了王宫。”
理查脸色煞白,转头看着东方:“我要立刻进宫。这些事情,我们回头再说。”
今夜的王都,注定不得平静。
寂寂长街,每隔数十步,长柱之上,挂着一盏黯淡摇曳的路灯。
昏黄的灯光,反而映衬的黑暗更浓。
一只毛色杂乱的野猫,正仰头冲着精巧的小栋楼墅顶上,大睁着眼的长毛白猫嗷呜,突然听得马蹄嘈杂,惊得一跳,转眼没了踪迹。
四五飞骑,护卫簇拥着王子专用的轻便马车,在空无一人的王都大道上飞驰。离着王宫还有两条街,就有一骑飞马,迎面而来,在队伍前方一掠而过,几乎没有停顿。
然而,卢瑟却勒马回身,在车前低声对里面的人说:“已经离开了。国王亲自送到宫门的。”
理查在车里冷冷一笑。
无论是史坦大公,还是神殿伊索尔特大主教,以他们的身份入王都,都应该提前派出信使,再派连续几波使者做前站,让国王这边好做好迎接的准备。
特别是新任的一国大主教,初次与国王的见面,应该十分神圣庄严,理查作为储君,更应该在场陪同,国家重要的官员和贵族,也不应缺席。
而这二位,居然半夜三更直接把国王从床上叫起来,亮个身份说个话,还不等储君紧急赶来见个面,就又立刻出门,只怕连见面时客套话,都没多说超过三句。
这不是地方贵族和已过君主的相处之道,也不是神殿和王族们彼此保持客气尊敬的老规矩。
“半夜三更忽然来拜访,才说了几句话就走。这是干什么?”
如此不合规矩的拜访,倒更像是一种示威。
“继续前进吧,没准路上就能撞着他们。”理查淡淡吩咐。
伊索尔特大主教所谓的拜访,就是干脆打声招呼,神殿已经完全不打算理会维斯国王的态度了。而史坦大公的怒气,也是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
难怪,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别说是天黑,就算是下雪下刀子,国王也会立刻把他召进宫的。
虽说国王和储君之间,也未必就鱼水和谐,但当王权面对巨大威胁之时,彼此却必然是同仇敌忾,最可信任的盟友。
车马继续飞速向前,才行过两条街,就是倏然而止。
对面街角处,正有两人,徐徐行来。
靠近王宫的几处大道是常年处于宵禁状态的。夜深人静两个人,如此悠然的行走在空落落的大道上,异乎寻常的扎眼。
他们没有随从,没有车马,也没有任何华丽显眼的装束。
一个只是普通的骑士打扮,大剑轻甲,却并不骑马。
另一个,只着一身普通的牧师袍,在月光下,那雪白的衣袍,竟泛起极柔和温润的光泽来。
二人一边行走,一边低声说话,神情都是十分平静闲适。
忽见长街尽头,转出轻骑快马,奔雷掣电一般迎面而来,两人竟是谁也没有闪让。
不用车中理查吩咐,拉车的两匹快马,同声长嘶,就定定顿在街心,前后四骑也是骤然一停,彼此之间,分毫不差,整齐的向两旁分开。
马车门轻轻推开,理查一跃而下,隔着老远,已是先行向这边点头行礼:“我还以为大公殿下仍在路上。”
史坦大公今年刚满五十岁,身材高大,颇具威势,风霜已侵眉发,染鬓角,却依然可觑见几分,年轻时的英武俊朗来。虽然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的骑士服,却丝毫无损他神情之威严。
“一个可怜的父亲,想要早一点看到自己惨死的女儿,所以扔下队伍,一个人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不算什么太神奇的事吧?”
理查低垂了眉眼,保持着对一位长辈,一位高等实权贵族的尊敬,至于史坦大公话音里冰冷的敌意,便如清风过耳一般,浑然无觉。
他微笑着,对史坦大公身边的白袍牧师深深弯下腰施礼:“这一位,一定是陛下渴盼了数年的大主教阁下了。大主教阁下再次把神的悲悯慈爱带到维斯,国王一定欢喜无尽。”
新任的维斯大主教伊索尔特居然出奇的年轻,也出奇的俊秀。月色下,他的白袍衬得他的面容,都仿佛是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