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呆呆望着仍是神情淡淡,语气淡淡的东方。
过了好久桑迪才喃喃说:“我以为,你永远都会那么冷冰冰的,永远不会和我们说这种话。”
“喜乐怒忧,皆出我心,有什么不能说。”东方终于笑了一笑,“我只是很少有这样的喜怒,所以也就无话可说罢了。”
玛汀梦呓般说:“你刚才说不喜欢解释。我也以为,你是不会解释的。”
“那是因为我从来认为,没有必要向不相干的人做什么解释。”东方答得很简单,玛汀呆呆看着他,却忽然泪下。
她一边飞快地擦眼泪,一边说:“我真高兴,我真高兴……”
东方静静看着这个努力想要微笑,却又忍不住一直落泪的美丽少女。
桑迪在一边傻笑:“东方,这一年来一年来,我们其实,一直都等着,盼着,你能说这样的话。真的,这一次的事情,我们不是没有埋怨的是埋怨过了也就过了,你别放在心上。我们是真的……真的……”
“我这种人其实很难真的交到朋友,别人也很难真的拿我当朋友……”说这话的时候,东方心平气和。高处从来不胜寒。以他力量,身份情,容貌论是让他用平常心待人,还是让旁人用平常心待他太难太难了。
“我不介意独自一人,也享受那种自由。但偶尔也会眷恋红尘烟火。我接近你们不过是为此。但是……如果只是为享受那一点热闹,我不会停留这么长的时间。”
东方看着眼前三个刚刚高兴起来,又让他打击得发呆的人,不由得笑了笑:“跟你们一起唱歌弹琴,并不是让人厌恶的事。”
三人眼里再次浮现喜色,而东方径自淡淡说来:“我算不得好人,而且是非争斗,种种凶险,总不会离我太远。这种险死还生,打打杀杀的事,就算这次不发生,以后也免不了。所以掩护我进王都的事,你们不用在意。进不进王都,进了之后,是不是还照样四处表演,都由得你们。如果你们还是和我在一起,以后这样的事,也是一定还会发生的。但我不会再瞒着你们。”
三个人呆呆发了一会愣,玛汀低声问:“再有这样的事,你还是会保护我们,对吗?”
“是!我相信我很少会有保护不了自己人的时候,但我不能保证绝对没有。”
“那又怎么样,你都说了我们是自己人了,是朋友了,谁还记较这个。”桑迪大声说。
东方只是沉静地看了他一眼。朋友吗,这个词,对他来说,太奢侈了。能保护,愿教导,不欺瞒,算是自己人,对他来说,已经到极限了。
即使表白了他的些许温情,一点不舍,并肯做出一些承诺,他也始终没有提过朋友这个词。
老皮特望着他,脸上的皱
乎更加深刻了。
东方站了起来:“不必立刻回答我,你们也该和苏迪丝他们商量一下,聚散随意,无需勉强。”
并不等他们回答,他已经推门离开,反手关上了房门。
房中寂寂,并无人呼唤说话。
空空寂寂的城主府,连个园子都是又小又破的。园中花草不知多久没有用心修剪过了,月光下,零落错乱的花草阴影,显得阴暗和凄清。
东方随意步入,一路慢慢行去。这城守府里虽然安排了他的房间,他却是一夜也不曾住过,此时更无心回府。徐徐而行,不知不觉也走出了城主府。
在破败的府门前略一停,不由得想起,数日来,玛汀夜夜的守候。
人生聚散无常。一载相处,随缘来去,今夜之后,他和这个小小歌舞团的缘分,可能也就走到了尽头。
一载相处,何谈无情。
很多话,他若不说们自然不问,他思挽留,不必虚言安抚他们,只要三缄其口便可了。
而,便是再重要的人,哪怕是重要到他不介意付出自己的生命的人,也不值得他去摧折了他的骄傲去自屈了己心。只因为不愿舍弃,便要回避推脱,那不是骗了旁人,而是委屈了自己。
东方微微一笑,看着前,黑沉沉月色下,拖着两个人,有气无力,慢腾腾往前挪的那个倒霉蛋忽然间手脚发痒,很想再踢这个无聊家伙两脚出气。
良言逆耳。东方能当上魔教主,自然也不是一昧刚自用的。不过他是良言照听,但如果太逆耳,打也是照打。
如果不是理查说的话,他和皮特等人交底的时候,绝对不会那么温和。但是查如此擅自揣度他的心思,并且还揣度得如此之狭,在他看来也实在是十分找打。
理查辛辛苦苦,下山回城,没想到东方就站在城主府门口,一副等他来了继续算帐的样子得腿都软了。远远看着东方似乎笑了笑,眼神里仿佛还有杀气就觉得浑身都在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