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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270)

他坐在悬崖石上饮酒,漫不经心地想着一些零零乱乱的事

泉音法修他们玩笑般在他面前拼命说维克多的好话,其间深意,他不是不知道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有过很好的朋友,很可靠的同伴可是,那些在与敌人连番交战后活下来的人,一半被他在内斗中杀光了,另外一半,见了他就只剩下恭恭敬敬,顶礼膜拜的份

冷眼看着那些商人,镇民对维克多的尊重和推崇,也想起很多年前,在苗人心中,他也曾经是同样尊崇的存在

却因为他一时的情动于衷,毁了苗人唯一的兴盛希望,而后激愤迷乱之时,更是亲手杀了不知多少忠诚于他的教众

他没有悲伤,只是冷漠地看着那些过往,如同看着另一个人荒谬的人生他饮酒,从不为浇愁,只是今夜他饮尽了美酒,却也并不觉得快意和畅怀

对月吹箫的时候,心中也并没有什么非要借箫韵发泄的情怀,只是简单地想吹而已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在那么沉郁

中,他自然也还是看到了理查

区区一个理查,区区一个王子,不值得他多看一眼,不值得他打一声招呼,不值得他的曲调稍稍为之起伏一下

他随心所欲,散散乱乱地吹着箫,他知道夜风把酒意都带上来了,他知道,那前生前世的诸般旧事,如流水一般,反映在心头

他知道,那箫韵随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在变化着那些零碎的,不同的曲调他平静地任凭这股淡淡醉意带起的情绪引领着自己,他平静地在多变的箫声中,冷眼重观着自己的一生

他就象是同时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他,在幻境中醉生梦死,爱恨痴缠,一个他却抽身而出,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他知道,理查一直一直,都在崖下静听然而,纵有千万人在,在他眼中,也毫无意义,更不可能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干扰

直到理查在那一声大喊之后,开始不管不顾地向悬崖上爬

他静静在崖顶往下看凝聚功力之后,他的目力之强,匪夷所思

他看着那个华服锦衣的王子,一身狼狈地在山石间攀爬,他看着那谈笑风流的年青人,满身大汗,满手鲜血,一次次艰难地向上前爬,好几回,险险掉落悬崖

他甚至可以看得到他脸上那种复杂的神情,看得清他眼中的炽热和激切

东方心中一片了然

这样的眼神,他已见过太多太多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理查应该已经知道,他就是他以为的她了

不过……维克多所说的那个,没有女人可以抵挡的花花公子,不会真的是只知道用这么直白愚蠢的手段吧?

那一块松动的石头突然崩断,理查失手坠崖,发出惊呼惨叫之时,东方也只是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山崖的地形,夜晚的风力,理查的重量……照他那个势头跌下去,应该有一棵从悬崖中伸出来的大树,正好把他托住运气好的话,连骨头都不会断一根大呼小叫什么

理查惨叫着跌进厚重的树叶里去,老半天才从一堆树叶树枝中,挣扎着伸出脑袋来此时他已是满头挂着树叶枯枝,脸上也被划出了数道血口

突然间死里逃生,他的眼睛也有些发直,只是向树外挣时,自自然然往上一看,忽得一呆,然后大喜呼唤:“你没走?”

东方没有答话他本来站在悬边,随时可能拂袖而去,这时倒是闲闲坐了下来,悠悠然看着下面傻乎乎冲他呆笑的那个据说风流倜傥的王子殿下

敢情这位是一直以为他早走了吗?那还拼了命爬个什么?

本来冰雪般冷静的心境里,终是生出一种淡淡好笑的感觉

这一路跌下来,满身是伤的理查却不知从哪里生出力气来,欢欢喜喜说:“你等等我,我这就上来”

然后他超水平发挥,以带伤的身体从树上跳了起来,攀在岩壁上继续爬

这时他虽没有撞成什么重伤,到底全身青肿,数处流血,脸上也是血流披面,又要发力攀岩,自然伤处愈痛,血流也甚多,然而他见东方居然安然坐在崖顶,一副安心等他上来的样子,只觉信心大增,竟是身上的伤痛也顾不得了

眼中有了希望,他的力气竟是源源不绝,比之刚才没受伤,却不抱希望,有点自暴自弃地攀爬,反而快了许多

依然是异常艰难,依然是险象环生然而,每一次遇危,他到底都能稳住身形,每一回滑落,都能及时又攀紧岩壁就这样一步一步,最终在漫长的攀登之后,成功地攀上了崖顶

东方还是那样闲闲依石而坐,理查全身湿透,喘着粗气看着他

天地间,高山上,只有他们二人

彼此相距,不过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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