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地呼吸渐渐急促。一再地失败让她开始心浮气燥。对高深内力一无所知地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处在了走火入魔地边缘。
箫又悄然而起。如春雨入夜。润物而无声。
蒂娜全心运转真气。身外之事。皆无所觉。
然而,那么轻,那么柔的声音传来,耳中却依然听到了。悠悠扬扬。婉转洄还,身体却依然感觉到了。
箫韵起落之间。真气内力自然而然,随之而走。天下至柔者水。然水过之处,无物可阻可挡可拦可却……
春雨过处。万物润泽。那曾经是天一般高的关口,真元内息。也不过轻轻悄悄,一跃而过。
蒂娜睁开眼,只觉通体舒泰,四肢百骸都有一股暖流,往复不绝。她慢慢站起来,走出帐篷。
月明星稀,树静风息。
每一线声音,都清晰入耳,每一种颜色,都美丽动人。
世界从未如此灿烂,如此明晰,而富有层次。
她知道,这一刻地自己,比之上一刻的自己,已是脱胎换骨。她知道,真正的力量,流转在她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她知道,从此她地双眼可以看到更远,双耳可以听得更清。
然而,此时此刻,她只想全心全意地聆听,那远处传来的箫声。
吹箫的人,是东方!
六天前的那个晚上,这美丽地乐声第一次响起来。
夜凉,夜长。萧韵悠悠,满天星光。。
直到灰白色的晨曦,终于淡淡染上了东方的天际,他们才从希雅那里知道,那是一种叫做“箫”的奇特乐器所发出的声音,而吹箫地人,是东方。
守夜的人,完全不知道东方是怎么离开的。
箫声悠远,飘忽得不可追寻。所有人,包括已经是九级剑士的卢瑟,都判断不出这箫声究竟是来自哪里,甚至,判断不出东方是在从营地外地哪一个方向,在吹箫。
守夜的人,也不知道东方是何时回来。
曾经看东方特别不顺眼,认为他就是一个穷讲究地怪老头的一干人等,从此都噤若寒蝉。就是私底下,也再不说东方地什么闲话。
此后数日里,东方的箫声,总是会时不时地在夜色中响起来。
每个晚上,守夜人都忍不住睁大了眼,死死盯着马车,可还是无法发现,东方是在什么时候悄悄离开马车的。
有一天晚上,东方一直没离开,也没有吹箫。守夜人就一直瞪瞪瞪,瞪着马车等着。而其他帐篷里地人,也都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等箫声起。
结果一直等到天亮,守夜的四个人,眼睛都酸得睁不开了。营地里也是人人呵欠连天,自叹倒霉。
对于东方的神秘,本领,以及神奇而美丽的箫声,蒂娜也充满了好奇。然而,她从来没想到,那箫声除了美妙之外,还有这样神奇的力量。
蒂娜呆呆地望着东方马车的方向。尽管知道,箫声即起,东方肯定已经离开马车,一个人,悄悄在夜色中某一个遥远的地方孤独地吹奏。
蒂娜并不是特别聪明敏锐的人,然而,在这个夜晚,她的头脑却是出奇的明晰。
被东方救了之后,忽然拥有的强大力量,希雅坚持要教给她的奇怪呼吸冥想方法,轻轻松松帮助她闯过难关的箫声。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自然而然地联系在了一起,指向一个绝对不会有错的真相。
蒂娜的脸,火烧一样,红得发烫。
想起这么久以来,她和杰克对东方的轻视,怪责,和埋怨,她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在地上挖个洞,直接钻进去算了。
她微微转眸,在黑夜中寻找着杰克可能处在的方向。
良久,良久。
她转身掀开帐帘,走回帐篷里去。
帐篷里,鱼油特有的难闻臭气。冲鼻而来。蒂娜呛了一下,不自觉地抬手捂了鼻子,又强迫自己放了下来。
她并不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用来保养兵刃的鱼油。那种粘腻的臭气,从被油布包裹着的剑鞘里,从早已系紧的皮袋口里,微微散发出来。其实她早已习惯。只是现在,在这样灵敏的感知之间,那气味却是强烈清晰到让她险些不能容忍。甚至连自己早已洗净地双手,都似乎依旧染满了脏污。
蒂娜突然很想去洗个澡。不是在木桶里,而是去那清澈的。流动的,干净的溪水之中,洗一个澡。让凉爽地夜风吹干她的头发。然而,她只是走到帐篷中央。和衣躺在地铺上,闭了眼。静静地听那箫声。
她只是一名佣兵。明天,她依然需要早早起身。保护雇主,给自己挣一份属于自己的面包。有一些奢侈。有一些潇洒,她知道。永远也不会属于她。
她安静地躺着,双手交叠于胸,渐渐可以不再去感觉萦绕身周的,令人不快地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