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叫无数人倾心倾魂,一生难忘。
直到多年后,仍有许多当年站在岸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面容的人。还在回忆那一年的秦淮。
那一年。有谪仙之人,御舟从水波深处而来。穿过光明,穿过繁华。穿过人间烟火,穿过世情百态,悄然驶向明月之间。
热闹喧哗地秦淮河,丝竹歌舞竟夜不绝的秦淮河,因为一个人,而寂静无声。
天地间,只有那一曲箫韵。
他来而复去,小舟逝出,不可再觅。所有人都只能怔怔望着他,不能动一指,发一声,甚至没有人记得要阻拦,要呼喊,要接近。
在他去后,诸美皆散。秦淮花榜停了整整十年,世间美人不敢复评魁首。
他也曾扮女儿之身进入戏班,却偏偏专门反串男子,小小戏台上,演尽倜傥风流,英武华烈,一时间名满江南。
无论男女,不论贵贱,多少人因他痴狂,他以天下第一高手的身份,却潜作世间最卑贱的优伶,冷眼见,看了多少风月奇情,颠狂爱念,看了多少底层的倡优之人,生死不能由己地苦痛,高高在上的权贵之士,穷奢极侈的荒淫。
最终,在几个大臣为他互相攻讦,几大势力,因他大打出手后,他终觉得厌烦无趣了,便又飘然而去,徒留一段梨园传奇,以及一场牵流江南十余地的搜查追寻大风波。
那些年间,因他肆意纵情,随兴而为,不知引发过多少轩然大波,又不知累了多少人一生情牵。
然而,再多的恩爱情缠,再多地生死纠结,他也只是听着,看着,漠然着。也曾努力要参予其中,却总是如局外人一般,冷眼袖手冰心对。
他做着一件件的事,心里却知道,这样努力的自己只是象个小丑,是个笑话。
那么多人为他死了,为他伤了,为他一生都不能再忘情了,他的心底,甚至再不会有一丝触动。
曾有过的快意恩仇,情深爱浓,狠辣歹毒,壮志雄心,都早已风流云散,他地生命,只是寂寞如雪。
他终于承认,他的心,已经成了石头,再不会鲜活地跳动。他只是存在,而不是活着。所以,他找不回活人的生气。
很多年之后,曾在有意无意间倾倒众生却心如冰雪的他,也曾仰望云天,想起那一年,被那个笨蛋错认成女子时,左胸处那分分明明鲜活地跳动。
那一种震动,惊愕,好笑,甚至小小的快意,终是再不可觅了。
他只是存在,不是活着。
经历过这一切地他,怎么可能会因为理查闹出来的这种小事,有一丝动容。
“我要娶她!”
东方极之平静地莞尔一笑。就算是当年那个冒失的笨蛋说出那句话,现在的他也只怕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了吧。区区一个王子?又有什么值得生气,值得在意。
最多,只是嫌烦罢了。
第六十九章 其人非友
这几年,东方总是在人前戴着面具,也是因为那段时间,任性纵情,雌雄变幻地出没红尘,惹动过太多烦扰。就算他把所有人都当蚊子,整天有蚊子在耳边嗡嗡叫,也还是件很让人烦心的事。
东方望向天空的眼神,忽然间非常遥远,只无声一笑,那神情,却几乎是悲伤的。
正苦苦思索的伊芙,没有看到。东方自己,也不觉得。正远远行来的希雅,似乎遥遥看到了什么,却又觉得肯定是隔得太远,阳光太烈,自己看错了。
伊芙终于摇摇头,放弃了:“东方你没有为这事着急担心,我很高兴,最多是那个理查少爷伤心难过一些,虽然我也觉得他可怜,但我毕竟不认识他,东方没有难过就好了。”
她虽然善良老实,但亲疏之分,倒还是明白的。
“他可怜,他有什么可怜?”东方没回答,已经走近的希雅倒是忍不住开了口。
堂堂一国王子,又尊贵又有钱,长得又英俊,还有那么多亲密的女性友人,要是这样还可怜,别人都不用活了。
“他那么喜欢东方,却不知道东方根本不是女人,以后可能还要满世界去找东方,却肯定绝对找不到,这该多可怜啊。”
“找不到东方,他也能找到别的美女……”“怎么会呢,他都说了一定要娶东方了,哪会去喜欢别的女人……”
“伊芙,你也太天真了。这位理查不是普通的贵族少爷,是王子呢。我昨晚和东方提起过,当时你也在场的,还记得吗?”
伊芙低低惊呼一声。对她这种社会最底层的小村姑来说,一国的王子,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存在啊。
“伊芙。一个王子嘴里说地娶。和我们所知道地娶。是不同地。据我所知。这位王子。经常信誓旦旦要娶人。而且要娶地对象。还总是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