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温暖,好舒服,真想就这样睡下去。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喂,听得到吗?
“……还有生命反应,不会是植物人了吧?”
“再睡下去就真的会死掉了。快醒醒。”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真麻烦……东大陆和北大陆语言不通吗?”
“睁开眼睛!”
是什么声音?
谁在说话?
好吵,不要吵了,还想继续睡着……
“治愈的魔术就这么一些,目前的魔力不能用圣临。真是白费力气……”
“还以为她很努力地想活下来才会保持着这个姿势被冻僵,看来只是个鲁莽的傻瓜而已。”
说话声低了下去。
不,不是低了,而是逐渐地远去。
包围着身体的温暖依旧,时而有水花拂过脸颊,女孩甚至闻到了一股清香。
可是,她突然间觉得很冷,睡意也没有先前那么浓烈了。
女孩的心里涌起了强烈的后悔。
刚才如果开口回答就好了。
为什么自己只想着睡觉,没有出声呢?
当女孩这样想的时候,她开始感到疼痛。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阵阵的痛,仿佛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想要开口,却感到无比疲惫,明明想发出声音,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不要走。
我还活着。
女孩努力地想要说出这两句话。
每一次竭尽全力的努力,都会换来一阵连绵不绝的疼痛。
如同温水般包绕着她的东西正在消失。
女孩清晰地感觉到寒冷的逼近。
没有关系,疼痛什么的,可以忍耐。怎样都好,只要能发出声音……
好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好不甘心,什么也没做到,就这样碌碌无为地死去。
贪图一时的温暖舒适,却要丧失唯一活命的机会吗?
女孩的心中满是悔恨。
刚才那呼唤她的声音是多么的温柔啊……
从来也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话。
那把声音明丽而温柔,洋溢着自信与活力,美好的如同梦境。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
“……不要走……”
女孩睁着无神的双眼,茫然地望着那人远去的方向,喃喃地重复着。
哒、哒、哒。
这个昏暗的隧道前方传来有节奏的声音,不一会儿,橘红色的光线照亮了女孩所在的地方。
原来女孩躺在一个还算干净的长石块上,身上盖着一层薄毯。
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女打着萤石灯走过来,见到石台上的女孩似乎醒了,她不禁有些惊讶。
“哎?居然醒过来了?特意去取的火泉水倒是用不上了……”
女孩听到声音,急忙挣扎着起身,却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险些从石台上掉了下去。
少女加快脚步走过去,将萤石灯挂在旁边突出的石头上,双手把女孩按了回去。
“别乱动,你身上都是冰划的伤。先前伤口冻住了没出血还好,这会儿暖和了,伤口就裂开了。我帮你暂时止住了血,你要是乱动挣开了伤口,就不好弄了。”
似乎是顾虑到女孩的身体状况,她刻意放低了声音,语气中满是安抚和劝慰的味道。
女孩抬起手,慢慢地移着,好一会儿才碰到少女的胳膊。
她抬起头,竭力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你回来。”
少女笑了,握住女孩的手,放回她身侧。
“已经没事了,你安心睡吧。等到你醒来,风雪就停了。”
女孩努力地睁大眼睛,不停地眨眼,试图看清眼前的人。
青色的双瞳从空茫逐渐有了焦距,原先带着沉沉死气的眼神荡然无存,头一次充盈着欣喜,却也有着悲伤。
她是白子,招来不幸的白子。
女孩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白子的身份。
若是给救命恩人带来不幸,让她如何自处?
“我……是白子。你还是快走吧……”
少女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间大笑起来。
她抬手掀掉了帽子,乌黑的发丝瞬间倾泻而下。
“真巧,我是‘黑子’,是为了躲避东大陆的搜捕来到北大陆的。我的名字是言殊,言殊?末礼安。你呢,白子女孩?”
女孩的双眸发亮。这是她头一次没有因为别人称她白子而心生难过。
听着对方欢快的语调,她只觉得心中满是希望。
饶是如此,太久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她竟然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沙……叶。”
“沙叶……神之双眸的注视。真是个温柔的名字。”名为言殊的少女微笑着说,“是个好名字呢。”
女孩的脸顿时红了。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的名字有什么含义,更没有人夸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