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音抿了抿唇,尽量不带出过多的情绪。
她乌黑的双眸清晰地映出乍骁宗愕然无措的神情。
“……贯彻信念的代价往往超过当事人的想象。他本来是教会的圣剑士,最后,教会却把他的名字抹去,不承认这个杀千人发动邪阵的人出自教会。行驶正义最后的手段就是借用邪法,悖逆天理正义……所以,那个阵法叫做献祭。而现在这个……因为布阵人和压制阵眼的人并非同一人,只会有一种后果——”
“是什么?”乍骁宗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声音隆隆吵得耳边作响。他看着对方,似乎能看出和那稚嫩熟悉的容貌不相符的陌生灵魂暗藏的情绪。
“制造出的魔物不会听从布阵人的指挥,大概会杀掉一切活物,直到被人所杀。能给不死生物造成创伤的武器或术法只存在于神圣系统,或者,操纵更强的死灵之力攻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据我所知,伪王手中没有类似的物品,戴国也没有出名的神圣之物。那种魔物出现的话……就是戴国的灾难了。”
无音深吸一口气,微微侧过头,换换地吐出腹中浊气。
她能清楚地听到红莲的喝声从远处传来。
“……你说,布下这阵法的伪王,不是彻头彻尾的变态是什么?毁掉自己生长的国家,他能得到什么?”
乍骁宗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他疯了。”
两人相继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乍骁宗打破了这短暂的静寂。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教廷是什么……但是,我是不是已经……”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无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能在这种痛苦中坚持下来,几年了都能保持着清醒,现在却要说丧气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说的是阵法完成,现在还不到一半,当然有的救。如果再晚一年,可能就真不好弄了——这也算是你的天运,恰好今年泰麒被找回来了,景王又极力主张帮忙。”
“景王舒……”乍骁宗犹豫了一会儿,拿不准景王的名讳是什么。
无音干脆地摆摆手,“我跟她半点交情都没有。现任景王是胎果,三年前从蓬莱回来,叫做中岛阳子。”
“又是胎果?看来真是巧了……”乍骁宗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脸上只有淡淡的笑。
“对,巧的是,我是海客,也是从蓬莱过来的。”无音突然转头看向红莲所在的方向,眉心皱了皱,很快笑着转回头。
“看来变态要发疯了,我们快点解决这个阵法的问题比较好。”无音一边说着,一边从看似空无一物的腰带旁拔出一柄二尺来长的短刀。
乍骁宗被弄得有些发懵,“你要怎么做?”
“破坏阵法的不二法门就是破坏阵眼。此阵的弱点正是维系阵法的动力核心所在,也就是,这个方孔正下方。”
无音握着北斗七星,忽然觉得不大顺手,看了看自己现在伪泰麒的外貌,犹豫了一会儿,左手一捏指诀,立刻消了变身,回复本来面目。
“过会儿你拔出剑,退开点。”
无音重新挥了挥刀,自觉手感没有问题,这才转过刀尖,正对着方孔。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乍骁宗退开,无音不禁有些奇怪,“你还坐在这儿干嘛?站不起来了吗?”
乍骁宗身体一震,似乎清醒过来。他反复地打量着无音,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你,你是女的?”
“我的言行很不像女的吗,你那么惊讶做什么。”无音撇撇嘴,“快点起来让开,早点解决这里的事,我就可以早点离开这冷死人的国家了。”
乍骁宗保持着呆愣的神情站起来,木然地拔出剑,血水瞬间喷了出来,几乎要飙到人高。
“退开!”无音一声厉喝,左手推开乍骁宗,右手的刀正冲着方孔落下。
喷泉般的血流被劈开,生生地分成两半,几乎在一刹那间,卡擦一声,短刀完全没入方孔里,只留下刀柄在外。
血水没有继续向外涌了。
乍骁宗终于回过神来,“你怎么办到的?这柄刀明明没有孔眼大……”
“退开!”无音一时心急,手下的力道重了点,推得乍骁宗几步踉跄。
她看向孔眼里渐渐冒上来的黑色液体,知道北斗七星已经破坏了阵眼,只要再加一份力,就可以完全毁掉这东西。
圆台下禁锢的死物蠢蠢欲动,最初牺牲者的尸骸成为后来者的根基,怨念不断向着这里汇集,站在圆台上感觉得更清楚了。因为受伤,死物更加疯狂,血海的怨念全部朝着圆台扑过来了。
无音双手结起手印,周身释放出灵气抵挡血海怨念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