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的神情从讥嘲转至了然,当场笑了出来,“真不愧是缇希洛雅。”
无音与雅安说的轻巧,旁边的远甫却变了脸色,愕然之情显露于外,“缇落,你居然能操纵他人记忆?!这是不可能的!修改记忆,这是咒力所不及,这已经是三大禁忌了!”
“的确……咒力的禁忌有三,一不能干涉时间,二不能逆转生命,三不可操作记忆情感。可是,我何时说我要用咒力修改他们的记忆了?”
无音好笑地看着老翁,“你何时有了‘臆断’的毛病?”
远甫不禁语塞。
眼前这黑发金眼的少女,浅笑盈盈、自在洒脱、藏锋不露,一派闲适安然,与往日他熟悉的女子差的太多。他没来由地想到在固继初遇她的情形。
弦无音。她报上这样一个名字。
他们相谈甚久,而后她以幼弟相托。
那时候,他满以为自己遇到的是一个逍遥天地的剑侠,全然不曾想过这会是他旧日故交。
他一手培育出来的利刃,他一手折断葬送的绚烂的缇落花……
“阳子、尚隆、更夜、韩霜、江离……过会儿看到的一切,禁止外传。”无音在回廊的阑干上坐下,侧头看着池水,“雅安,发动咒力吧。”
被点名的几人身体多少有些僵硬,他们站在凭栏边,紧张地看着水面,揣测着会看到什么。
雅安低头想了想,走到了离无音三四步开外的地方,伸出双手,掌心朝向水面。
他琉璃色的眼眸益发清冷,额间青色的符文隐隐浮现,随着他的低喃,池水的波澜越来越强,最后竟形成了漩涡,倏忽间直冲天空而去。
水龙卷冲到十几米的高度,突然止住,便像失了支持力道一般,毫无预兆地落下。
巨大的声响之后,水池重新落满了水。
不同的是,原先水池清澈见底,而现在,水的色泽是一片湛蓝,深湛清幽,完全看不见下面是什么。
雅安松了口气,额间青色的光晕渐渐黯淡下去。他收回双手,瞥了无音一眼,眉目间渗着一些冰冷坚硬的东西,眸色也极其清淡,如同冻结湖泊的蓝色。
“那老头就算了,要追溯你的过去,必须有你的血。”
无音笑着点头,“没问题。”
她手一撑阑干,翻了过去,几步之后便立在池边,伸出左手,也不知她做了什么,中指尖就出现一道口子,血珠渗了出来。
嘀嗒。
血滴在水池中,诡异地没有下沉,而是漂浮在水面上,绵延扩散,化作无数细丝般游动不停。
“哎?会变成这样?”无音一幅“好有趣”的神情,兴致盎然地站在池边,“雅安,这血在动耶。需不需要再滴一些?”
“你割腕放掉全部的血最好了。”雅安冷淡地嘲讽着,“你不知道姑母大人发动咒力的条件?窥视咒术师的过去,若无‘名字’、‘血’和本人的允许,很难成功。你的咒力比我强,你最好再滴几滴血进去,不然我无法回溯。”
无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说着,她又甩了几滴血珠进去。
这次,血丝游动的速度快的多,不一会儿就在水面上形成了几行字。
无音当场愣住,雅安越过阑干走到池边,一看之下也愣了。
“……这些是什么东西?花纹?”阳子迟疑地开口。
尚隆摇头,示意自己不懂。
江离一言不发,韩霜则拧着眉,若有所思。
远甫走过去,看着水面上飘荡的字,下意识地念出声,“缇希洛雅?哈瑟?莫洛力,变革之风。殁于新历元年一月二十一日。”
一旁的四人听到“殁”字,纷纷皱眉。
“……老头,你试试看,会出现什么。”无音忽然开口,却看也没看远甫一眼。
远甫伸出手来,却动作一滞。恰在此时,他听得破空之声,探手一拿,发现是一柄短短的冰匕。
他转头看去,雅安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无音则侧头看着他,“割吧,连动脉一起割了吧。”
远甫苦笑,将手指凑到匕首上,嘶的一下,血流如线流向水面,他正想止血,却发现切口已经开始凝结了。
手中的匕首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
说不定,她也和自己一样矛盾。
远甫望着无音,却得不到回应。
水面荡漾开一圈波纹。
这次,出声的是无音。
“艾扎库?德辛?赞尔特,天下之秤。殁于新历十三年四月二十二日。”
“天下之秤?”无音重复了这个词,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水镜所呈即为真实,看来至上神也裁定了你的行为。天下……秤……哈哈,所以,就能把一切当成砝码吗?”
远甫,或者说是艾扎库,也对这个结果十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