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乔泽尔和穆里尼奥一起去看了几次房子，赛季开始前才定下在拉芬卡租房，两人这次真成了邻居。

定下住所之前他们都住在酒店，门德斯定的房间，也是隔壁。穆里尼奥这个夏天要敲定很多下赛季的转会，还要研究皇马现成球员的资料、看上赛季的比赛录像。做后面两件事时他会叫上乔泽尔一起，一边做记录一边告诉乔泽尔，如果他在场上踢某个位置的时候该怎么做，或者提问考较他，不过更多时候是看得全神贯注把他忘记了。

穆里尼奥专心致志的时候，乔泽尔就在一旁看着他。除非是在球场上、比赛中、情况绝对合理的时候，他从来不这样看穆里尼奥，他不想给他带来一点麻烦。就好像小时候就想要一颗糖，很久很久才得到，味道比自己想象的还好，乔泽尔经常做这件事就会忘了时间，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发现除了看穆里尼奥，这一天自己什么记忆都没留下。

乔泽尔是个执着认真的人，假期会给自己加训保持状态，有时间还自学教练课程和当初放弃了的大学金融课程，休闲娱乐不多但非常充实。等敲定了房子，乔泽尔才发现，他第一次假期这么没效率。

乔泽尔从来没有这样，和穆里尼奥两个人一起生活。马德里的天气非常好，基本上是在英国长大的乔泽尔看来，气温有些偏高。两个人一起找房子，一起挑选家具，一起吃饭，一起看资料，一起讨论，都在灿烂的阳光下，这样的日子，让他回想起来，有时会觉得呼吸都是灼热的。

还有……惶恐。

有些暧昧在不受控制的滋生，让乔泽尔惊讶而迷茫的是，穆里尼奥没有阻止这暧昧滋生的意思。

他确信自己不是自作多情，蒂塔都察觉到了的事情，穆里尼奥没理由察觉不到。

教练这个称呼越来越难以出口，但是他不知道能不能叫别的，叫了之后又能不能换回来。

在皇马搬好家，穆里尼奥就该去塞图巴尔接他的孩子了，就是接的是蒂塔还是祖卡，还需要和马蒂尔德谈谈。

动身之前，穆里尼奥给了乔泽尔一把家里的钥匙。

在米兰乔泽尔已经有一把了，他开始接蒂塔，穆里尼奥就给他配了一把，乔泽尔到现在还留着。

但这一把不一样。

在米兰他留宿穆里尼奥家都是睡客房，而这栋房子一开始就安排了一个他的房间，这里有属于他的一部分。

家具摆设都是一式两份，乔泽尔在两边的房间一模一样，唯独他唯一一次完成过帽子戏法的那个足球，被他放在了穆里尼奥别墅这边的卧室里。

把钥匙给他时，穆里尼奥却说：“这次你跟我一起，但没有球员和主教练能成固定搭档，分离一定会到来。”

听到这句话，乔泽尔心里一空，却同时也安定下来。仿佛等待许久的话终于到了。

这个夏天过的就像做梦一样，但梦总不会太长。

乔泽尔抬起头，看向穆里尼奥，平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不会惧怕，因为想要的和超出想象的都已经得到过，在米兰他一度恐惧，怕越来越盛的贪婪会毁了自己，毁了仅存的能抓在手里的联系，但终究是没有，人怎么会因为得到太多而痛苦呢？得到始终是幸福的事。他已经得到很多超乎预期的东西，不仅来自穆里尼奥，还有蒂塔和马蒂尔德，他已经不会觉得失望。

穆里尼奥曾经对他说：“你已经得到了，然后呢？”他就不会再低着头了。

穆里尼奥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抱着手臂，带着笑意，却冷不丁问：“乔泽尔，你想让一个人看到你的方式是，努力站到他面前，然后努力不再离开，是吗？”

他不等乔泽尔点头，就继续问：“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我会到世界之巅去。在一个没有任何人能忽视的位置，我想要他看到的那个人一定能看到我，让他的目光追逐我。”

穆里尼奥非常自信，非常耀眼，声音却几近温和，与公众面前锋芒毕露截然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的穿透性的目光。

他的视线笔直地盯着乔泽尔的眼睛，乔泽尔觉得血管都在发烫。

乔泽尔仿佛预感到什么，看着他，声音微微发抖：“所以你是祖卡?穆里尼奥。”

“而你是乔泽尔?苏萨。”

穆里尼奥伸手撩起乔泽尔颊边的头发，拨到耳后，然后手滑落下来，按在他肩上，“如果我们分开，”穆里尼奥说，“我会一直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穆里尼奥曾经把乔泽尔想要的东西突然放在他眼前，他一时懵了，而当他得到从来没有奢望过的东西，乔泽尔反而非常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