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其他的兵士们无不在身上抓个不停。可怜啊,马上就是立国大典了,本以为打完了仗有福可享,谁知却被军师大人拉到这里来守夜。
陈长林也躲在一旁唉声叹气,王玄恕低声嘟哝:“希望虚先生没有料错,否则让大家白白受这个罪就太不值得了。”
虚行之对于身边众将的唠叨只作不闻,目不转睛,望着皇宫深处的某一房间。
麻常低声道:“到现在还没动静。”
虚行之肯定地道:“一定会有所行动的,明天就是立国大典了,少帅在今晚一定会逃。咱们必须守住各处要道,绝不给他任何机会。只要押着他明日在各国使节面前行完登基大礼,咱们就算大功告成了。”
身旁的宣永轻轻叹息一声。
虚行之一怔,他向知宣永的才智,一直也极为敬重他,此刻听他叹息,自然发问:“宣将军也以为行之料错了吗?”
宣永苦笑一声:“虚先生算无遗策,想来是不会错的。只是少帅非常人,行事自有非常法。只怕我等困不住他啊。”
虚行之呆了一呆方问:“你是说……”
“少帅的房间至今尚无动静,不知是他还没有行动呢,或是已经行动过了。”
虚行之脸上变色:“快,我们去求见少帅。”
再三的呼唤求见得不到应答后,门被轻易地撞开,不出意料得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在场几位将领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虚行之快步来到桌前,看到桌上那张纸墨迹早已干透。想来人早已在一个时辰前就跑了。
“虚先生,你一向神机妙算,不过我与子陵更加高明一点。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已远离了扶余,不用找我们,你也找不到。还是想一想明天大典立哪个当皇帝为妙,切记不要让各国使节看笑话啊。”
虚行之看完手上这封信,差点没气晕过去。
众将无不苦笑,碰上这种不负责任的主帅真是叫人哭都哭不出来。
宣永看虚行之眼看就要气背过气去了,忙将他扶住:“先生镇定,明日的大局尚要先生主持呢。”
虚行之眼看这苦差要落到自己头上,惊得拂袖便走。
几个将领互相一打眼色,一起追了出去。
“先生不能走,明日不能真让各国使节看笑话啊。”
众人追追逃逃去远了,兵士们有的心慌意乱光想明天怎么办,有的守了一夜累到极点,自去找地方睡觉了,原本都是暗伏人手的皇宫变得无人进出了。
床底下的寇仲钻了出来,伸个懒腰:“最简单的方法用上几百年,都一样有上当的人,可惜啊可惜,亏得虚先生还是少有的智士呢,居然还会上我的当。”
徐子陵也已现身出来,笑道:“大家对你的信心太强了,总以为你可以做到旁人做不到的事,一看到你留下的信,就以为你真的逃得没影了。其实这几日防卫如此森严,想想不伤人而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实在太高看你了。再说他们又哪里想得到,一代英雄的寇少帅你会窝囊至在手下面前钻床底。”
寇仲搓手跺脚地说:“再等一会儿,各处防守的人就都散光了,到时我们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徐子陵失笑:“真不知道你兴奋个什么,送上门的皇帝也不当了。别忘了,明日尚秀芳小姐也会大驾光临,亲贺你登基。就这么走了,岂不错过她的妙绝歌韵。”
寇仲老脸一红:“我不就是当年稍微有一点儿动心吗,子陵你何必到现在还计较。我也没和你不停地说师仙子石才女啊。”
徐子陵冷笑道:“这又怎能并论,你以为我不知虚先生一心想让你登上帝位,为你选择贤后,让你长留扶余,以后生子传孙,帝业永驻,所以才特地请了秀芳大家来吗?”
寇仲干咳:“那还不是他一厢情愿吗?咱们不用理他,还是想想往哪里逃为是。这些年,我们已走遍塞外诸国,又历经海上各岛,许多人都已经认识我们了。明日登基的皇帝一改人,天下尽知,不但海上各国要找我们。我看大唐突厥回纥吐谷浑都一样会尽出人马搜寻我们。以后我们要到哪里落脚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徐子陵微微沉思了一会儿,方道:“你说,这世界到底有多大,路可有尽头吗?以往,我们以为中原就是整个世界了,后来才知道塞外还有突厥吐蕃龟兹等国,海上还有琉球有篷莱。那么突厥之外又是什么,草原之外又是什么,大海之外,又是什么?”
寇仲也是一震,露出深思的表情,良久才道:“子陵啊,你所说的,我以往竟从来不曾想过。不错,我们已知的诸国之外还有什么,天之涯海之角到底是什么样的。以前虚先生为我讲史时说过,汉人最早到遥远的地方见识外面一切的是张骞,而后汉朝开出丝绸之路,与远方各国通商。而走得最远的是班超的部将甘英。那时班超入西域逐匈奴。官至西域都护。班超对一个买进大量汉朝丝绸的国家非常好奇,于是派遣他的部将甘英西行,寻找那个名叫罗马的国家。甘英行至一个叫做波斯湾的地方,据说波斯湾的西岸就是罗马。当时的安息商人常从汉朝买丝绸卖到罗马去,他们不愿意汉人与罗马人直接见面买卖,所以就说‘海水广大,往来逢善风,三月乃得渡、若遇迟凤,亦有两岁者。’甘英不愿苦等,所以就回头了。自那以后,汉人再也没有走过更远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