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好奇,知道他们两个病不要紧,大夫开药方的时候我忍不住问:“请问大夫贵姓?”
“夫人客气,敝人免贵姓孙。”他把写好的药单拈起来吹了吹墨,清清嗓子说:“病虽急,却不妨。只是最好不要移动,不要使受风再加重,那时可就难治了。”
“多谢大夫。”平儿躺下着实让我心慌,还好文秀赶了过来,算是让我又找着点安全感。我拿了两个五两的锭子,孙大夫坚持不收,背起药箱走了。药单子被江公子一把抓到了手里:“我看看都是什么药,唔,这上面的药材船上差不多都有……”
他旁边的小厮来了句:“那是啊,孙大夫从不开自家不备的药。以前在东南医斋坐堂的时候,一天开几十个方子,你都不知道铺子里的药卖的有多好哟。”
江公子瞪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吧。去,抓药去煎,煎好赶紧分两碗端来。”然后他又转头对我,换上了笑脸:“这个,王……夫人,你看孙郎中也说了,你家里人现在经不得风,最好也别移动。今天外面又冷。我觉得,不妨让他们静静养病吧,反正我们船上地方大,你们就安心住着,住多久都行!”
我真的很怀疑,这江公子……是不是干拐子人贩子这行的?按说不至于啊。瞧着这条船,他也算家大业大,不缺这两个钱花。
但是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平儿和巧姐昨晚估计是被冷风吹了,又受了惊吓,所以才生起病来。这江公子就算是干拐子这行的,但是让两个人都发起烧生起病来,估计他倒没有这么多的心眼儿和本事能办到了。
“对了,你们原来是要去哪儿的?”
我没说话,文秀冷冰冰的说:“去江南。”
“哎?是么?那咱们同路啊!”江公子一脸“原来这么巧”的表情:“那你们也别另找船了,这会儿江上估计也没什么合意的船能包租下来,况且又有人生了病不好移动的。不如这样,你们就搭我们的船走,咱们一路下江南。正好我和李兄弟还能切磋功夫。我们船上什么都有,有好厨子,有郎中还有护卫,你们只管放心的住,没关系。夫人啊,你看咱们三番四次的遇见也是不有缘不是?正好,也别客气了……”
我看着江公子兴奋的神情,一开一合滔滔不绝的一张嘴,收里真的很疑惑,他真的不是人拐子人贩子吗?为什么把我们留在他们船上他就这么热情开心兴奋?
“江公子,我不是王夫人,我娘家姓王,夫家姓贾,你以后切不要叫错了。”
他一点不客气,大大咧咧说:“我听李兄弟喊你凤姐姐,我和他一见如故,我也喊你凤姐吧。咱们的船这就要开了,反正要去的方向都一样,你们也别另找船了,咱就一船走吧。”
前面的话还是商量反应邀请,后面这话简直就是自己拍板定音了。他说完之后嘿嘿笑:“你们千万别客气,别说付什么船钱饭钱给我,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哪个要跟你客气了?谁又说要付你船钱饭钱了?你倒会自说自话啊!
等他自己转身儿就跑,说着:“我去告诉我师兄去!”然后就跑了个没影儿,我转头看看文秀,问了一个我真的十分好奇的问题:“文秀,你说,现在有没有办法让人发烧发热昏睡不起就跟害病一样?”
“应该是没有的。”文秀回答我:“而且昨天巧姐的确吓着了,又吹了风,她本来身体也不好啊。至于平儿姐姐,也可能是这阵子太操劳太紧张了缘故,又经过昨晚一吓一冻,所以,就病起来了。”
啊,这样啊。其实我真的很怀疑,是不是那江公子有什么秘法秘药的,偷偷做了手脚,让平儿和巧姐病了呢。
“凤姐,看来我们一时走不得了。”文秀说。
“是啊……”我拧了冷手帕把巧姐和平儿额头上的温手帕换下来。这时候没有体温计,不过以我长期病号的经验判断,起码三十九度五才能把人烧迷糊。
说不担忧是假的,巧姐和平儿,是我很重要的……
是的,她们对我很重要,我不能失去她们。
巧姐平时白白嫩嫩的小脸儿烧的红通通的,时不时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她一定觉得很热,躺在那里并不老实,看起来很想把身上的被子踢掉。我一手压着被边儿坐着床边,她的小脸摸起来那么热,热的让我心焦。
药怎么还没有送来呢?我当然知道这时候的药得煎得煮,不是成药那样做好了的取来就可以服下去……
巧姐,还有平儿,对不住。我把你们从贾府带了出来,我觉得我这样做是为你们好,可我却忘了我没有那个本事保护你们。只出来一天,就把两个人都折腾病了。要是她们,要是她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