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真相,怕是无人能说得清楚了。”云天青死死地握住双手,忍住满心的怒气和不满,“夙玉师妹,你今后如何打算?我……想回琼华看看,到底结果怎样。”
夙玉被这么一问,突然怔住了,半晌才抚上自己的肚子,轻声说,“我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生下他。”
云天青下意识地点点头,突然察觉到不对,脸色立刻青了,“你说什么?!这难道是……?”
夙玉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去,脸颊染上一丝嫣红。
“……那天我们都喝醉了……他还不知道……”
“……怪不得你趁此机会下山。”云天青这才算明白过来,但眉毛不禁开始打结,“但是,你一个人抚养孩子……”
夙玉的神情变得温柔而坚定,“我已经决定了。”
“为何不告诉他?”云天青本能地排斥着‘玄霄师兄’这个称呼,方才红的伤,已经说明了一切。羲和剑造成的伤,还能出自谁手?
“……纵然他能接受,师父呢?师叔师伯们呢?这孩子……妖界与琼华互有损伤,若继续战下去,势必伤亡更巨……我猜夙红师姐既然相助妖界,破坏剑柱,定知道双剑分离的后果和克制的方法……”夙玉说到这里,神情突然一黯,“他坚持妖全部该杀……我们终究不同路。前几日我们大吵过一次,当时我想了很多……天青师兄、夙红师姐、玄震师兄、夙瑶师姐……这才发现,我实在亏欠你们很多。”
夙玉看着右腕的爪伤,突然哽咽了,眼角流下泪水。
“夙红师姐曾说,‘廉贞铁骨铮铮,信念不折——倒是与师妹很相配’。那时候,她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今日的局面?道不同,终究无法同行……我对不起师姐……”
云天青张口想说什么,却有不知如何开口。
廉贞星难以推算,取意极多,当初红以玉衡为剑名,未必便是好意……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
“玉衡剑……”他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声。
夙玉一愣,跟着招出了玉衡剑,“玉衡剑我一直都带着……”
云天青看着玉衡剑,脑中闪过几个念头,他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忽然问道,“刚才伤了红以后,你是否感觉到望舒剑有什么变化?”
夙玉回想片刻,才喃喃地说,“我原想夺回,却发现望舒不服从我的控制……”
“那就对了。她从一开始,就计划着带走望舒剑,纵然你不离去,她也会……那,她原本打算怎么让你避免反噬呢?”天青陷入了沉思,过往的零星对话拼凑起来,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红曾经说过,她的朋友手中有与水灵珠相似的东西。
如果……按照传说,五灵珠俱在,她所说的,必然是火灵珠!
可是,她突然被囚,如今又伤势严重,无法往返,所以才会欲言又止!
“夙红师姐带走了望舒也好……至少,师父便无法取回了……”夙玉喃喃地摇头,“……方才,师姐说‘永别’……看来她的伤,非常严重……”
“厉鬼被神兵所伤,没有形神俱灭已经是侥幸……幸好她取了望舒去,或许……”云天青心如刀绞,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人相顾无言。
[夙瑶 转身已成陌路]
昆仑山,琼华派,太一宫内。
太清已伤势沉重,奄奄一息。
他拉着夙瑶的手,神色颓然,“夙瑶……今后……琼华只能托于你了……这地宫中,尚有一本手札,中有神奇记载……定要夺回望舒,再度飞升!老夫不甘心,不甘心啊——!”
“红……若非她阻挠,怎会一败涂地。清辉故去,青阳重伤,孤光与重光竟不知所踪……我不甘心……几代图谋,今后……悉托付于你!”
太清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脱出来,死死地掐着夙瑶的手腕,突然没有了声息。
“师父,师父——!”夙瑶悲从中来,号啕大哭。
“师父——!”夙瑶的悲鸣声在太一宫中回荡,许久不散。
整整两个时辰后,夙瑶哭得嗓子也哑了,喉咙干涸,能感觉到血腥味。
“……弟子夙瑶,定遵师命。励精图治,不负所托!”夙瑶跪在太清遗体前起誓,神情无比冰冷,全然似冰刻成,再无温柔神色。
夙瑶翌日继任掌门,颁下几道命令。
一,将云天青和夙玉从琼华除名,派中众人,不得提起此二人之名!
二,将有关红的一切记载悉数抹去,再不得提起此人!
三,凡本派中人,再不许用红所铸之剑,所有剑支全部上缴!
夙瑶坐在琼华宫的正座上,抚着冰凉的扶手,看着殿中神色冷淡哀戚的人们,心中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