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莘师妹,我很感激你特地来报信。不过,这次不管我是什么罪名,那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祭剑’,我说的对不对,青阳师叔?”夙红突然抬头,视线正对上青阳。
青阳迟疑片刻,才沉重地点了点头。
“夙红……此事我并不赞同,但是……还有七天,此地外守卫的弟子都是能力平平之辈……”青阳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
夙红已经明白过来,青阳长老这是撺掇她离开。青阳长老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那些锁链已经形同虚设。只凭阵法,连她此时灵力也能冲破。
夙莘沉默了许久,脸色突然变了,语调颤抖地问,“夙红师姐,你的意思是……掌门根本只是要让你祭剑,无论什么理由……”
夙红凝视着夙莘那不可置信的神情,须臾后,还是点了点头。
“掌门一定会公告全派,我是自愿以身祭剑,成无双利器,至于那些罪名,他一定会告诉你们,既然我已身死,也不必污我身后名。我定会留下光辉的记载——如此一来,还有谁能说什么?”夙红平静地说完这段话,心里已不知是何滋味。
夙莘猛地站了起来,大喊道,“不会的!不可能!掌门不会这样做!”
“……青阳师叔,带夙莘师妹走吧。”夙红懒得继续说什么,和青阳交换了一个眼神。
青阳一个安眠咒令夙莘睡了过去,“夙红,你好自为之。”
这之后,夙红度过了平静的两天。
总共被关了五天,离那祭剑的日子还有五天。
夙红算了算,幻瞑到来也是五天之后——太清的算盘打得真精。
不过,以身殉剑提升剑品的方法……在祭品非自愿的情况下,果然还是歪门邪道啊。
太清在岔路上越走越远,她反倒兢兢业业循着正道修炼,再不敢像最开始那样急躁猛进,如此对比,真令人啼笑皆非。
到底谁是正道谁是邪道啊?
她这厉鬼尚未入魔呢,太清不会抢先了吧?
夙红之所以还留在地宫,没有破阵而出,最重要的因素,便是时机。
破坏双剑剑柱,一是在剑柱未成时,打伤宿主;二是在剑柱已成后,以外力破坏。
第一个方法,她不想采用。
原因有二。
首先,双剑灵性极高,她若心怀敌意接近,双剑必定察觉!若非如此,早几年她便直接偷了剑离开,也不必看着玄霄夙玉为双剑弄成这般境地!
其次,双剑宿主必然被层层保护,她要接近,就不容易——何况太清已起疑心并铁了心要用她祭剑呢?不等她靠近,便得和太清死掐吧……
因此,这方法不具有可行性。
何况,即使她打伤二人,只要他们未死,仍可上卷云台。她下不了死手,这方法便后患无穷。
第二个方法,剑柱已成,幻瞑便会被网缚,届时大战难免……但如她计划成功,便可一劳永逸,琼华再不能网缚幻瞑。
夙红斟酌许久,选择继续待在地宫里。
若她先行离去,太清必定察觉,届时防备必定加强,她再想回到卷云台,怕是难上加难——她这一走,便坐实了反叛的罪名,彼时除了杀出血路,更无好方法。
若被太清带去卷云台,便不需要考虑怎么接近的问题,不过要小心不能真作了祭品。
夙红反复思量很久,最后惨然一笑。
反叛和勾结妖界的罪名,倒是背的不冤了。
卷云台上,若她挣脱束缚,站在幻瞑一边,那些同门,师兄师姐,师弟师妹……
不知会是何种表情。
幸好,她这三年也不是虚度,至少额头上的印子,已经只剩一个小小菱形了,轻微的碰触也不会干扰灵力,她以玄冰诀凝上了一小块玄冰,想要破坏掉,却也不容易了。
七一章 卷云台上征战即
夙红曾经预想过很多次,自己会以什么样的神情姿态站在卷云台边。
最终,她黯然失笑,原来所有的预想,都比不上现实来的残酷。
昆仑山巅,阴云密布,隐隐有雷声轰鸣。
阵阵寒风扫过山颠,卷云台上分列的琼华派弟子们纷纷结印抵御冷风。
在卷云台的秘台之上,玄霄与夙玉分立两旁。
秘台四周围绕着一道光壁,似是十分强大的结界。
这道光壁,不但可以抵御外界攻击,还可以隔绝外部声音景象,避免对双剑宿主产生干扰。
多么完美的理由,多么可笑的借口!
当夙红仰头,视线掠过秘台时,嘴边浮出一抹微笑,心中不可抑制地闪过那个念头。
她微微低下头,俯视着下方人群。
原来,从高处俯觑众生,真的会产生一种奇特的落差感——仿佛自己拥有决断他们生死的权力。但是,站得高,真的便有这种权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