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突兀地从身后抱住他，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塞！”

穆里尼奥从来听不到凯走路的声音，都已经习惯了，他推开一点凯：“找我什么事？”

凯转到他面前站定：“助理刚刚给了我一份名单，是你提交的下赛季引援要求。”他冲穆里尼奥笑笑，“我保证，你要的人一个不少，我都会签来。”

穆里尼奥并不怀疑，唇角一翘，露出颊边的酒窝。

有这个承诺他就可以度个好假了。

凯看着他，语气柔和起来：“下赛季拿个欧冠吧，好吗？”

穆里尼奥平静而傲然地说：“不用你说，我会拿三冠王。”

凯也并不怀疑这点，哪怕下赛季面临的困难比过去两个赛季都多，包括球队不在真正的主场。他双手背到身后，环视周围：“不舍吗？”

穆里尼奥摇摇头，反问：“站在这里，你想到什么？”

凯为这个问题有点吃惊，却并不迟疑，他后退一步，大笑出声：“就像是你的王宫！你就是我的亚瑟王！”

穆里尼奥吃了一惊，他知道凯喜欢他，但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地位这么高。凯与看上去的不正经和精明不同，其实是个极度浪漫的古典理想主义者，喜欢传奇，相信神话，对传说中的亚瑟王深怀崇敬，甚至要求自己遵守那不知是真是假的骑士守则。

见到穆里尼奥流露的讶异，凯笑得更开心：“创建切尔西王朝吧，何塞。”他单手指了指天，“GOD，”然后指向穆里尼奥，“After GOD，you。”

不止在波尔图，切尔西也是一样。

球场通道传来呼唤凯的声音：“小阿布拉莫维奇先生！”

凯的助理从通道入口冒出头，向这边小跑过来，凯看过去一眼，对穆里尼奥说：“我该走了，罗曼在等我。”

穆里尼奥点点头：“假期愉快。”

凯没有回复这句话，而是转身之际压低声音说：“何塞，我会一直在你身后，而你无所不能。”

背对着穆里尼奥，他摆摆手，走向助理。

穆里尼奥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球场边缘。

日已偏西，但今天天气不错，只有一个人的球场显得越发空旷，只有风吹过脚下的草地。

独自站在即将拆除的旧球场中心，穆里尼奥缓缓地，露出一丝微笑：

“在切尔西加冕么……”

十八

提前庆祝的、唱队歌的、齐声倒数的、欢呼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参杂在一起，真正临近这个时刻，最后几秒，球场反而静了。

裁判很给面子，一分钟补时都没给就吹响哨子，两短一长，比赛结束！

第一声哨声响起，凯就已经喊出口：“何塞！你做到了！”他反身扑到穆里尼奥身上，紧紧抱住他，不顾任何矜持风度，大喊：“这是你的王朝！”

第二句话时欢呼已经冲天而起，六万球迷沸腾了，巨大的喧嚣让整个斯坦福桥都在摇晃！

在心里倒数的时候穆里尼奥还很紧张，但到了这一刻，他诡异地平静了下来，凯几乎是在他耳边喊的，纵然整个球场热烈欢呼他也听到了，然后他突然单手揽住凯的脖子一压，挡住摄像机和视线，吻了他一下。

没料到穆里尼奥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干，凯不由怔住了。

穆里尼奥微微后退，仍然没有松开他，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脸：“干得好，我的骑士。”

震耳欲聋的欢呼中这声音仍准确地传到凯的耳中。凯脱口而出：“是，陛下。”

穆里尼奥意味深长地笑笑，放开凯，张开双臂跑上球场，迎上他的球员们。

解说员声嘶力竭的声音还在球场上回荡：“穆里尼奥入主切尔西第三年，欧冠仍无斩获还丢掉了联赛冠军时险些帅位不保，是小阿布拉莫维奇力挺穆里尼奥，甚至力排众议加薪与穆里尼奥续约，穆里尼奥用他的成就回报了小阿布拉莫维奇的信任！三冠王！欧冠！英超冠军！然后是七冠王！四年之后切尔西王朝已经建立！这个旷古烁今的巨大成就会屹立在足球史中！”

球场上已经被人淹没了，球员、冲进球场的球迷不分彼此地拥抱在一起，凯的视线牢牢盯着人群中的那一点黑色。

他没有看错，这个葡萄牙人身上有某种和他那个国王弟弟很像的东西。哪怕他们风格截然不同。

目光追寻着穆里尼奥，凯突然身子一歪，旁边的助理立刻扶住他：“小阿布拉莫维奇先生！你怎么了？”

凯苦笑：“有点脚软。”

历经大战的他曾以为不会在足球场上感到任何压力，但随着历史性的时刻接近，那种身不由己只能等待结果的煎熬真的让他心脏激烈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