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神清田若是往常听着人辱及阿牧岂能甘休,但此刻听仙道骂来,不但不恼,脸上笑意反倒更浓了。
仙道反倒同情起他们来了:“你们这些年跟着这种狠心的老大,日子想必很苦吧。”
阿神失笑:“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在这里嚷吃亏了。也亏的是你,这般厮缠,到现在居然还是完完整整一个人,早该上香拜佛多谢老天爷保佑了。莫说是旁的人,便是我与清田,这样无端在大哥面前缠闹,早就给他发配到边关去查那七八十年的陈年老案,或是下到牢里受罪并美其名为混在里面当卧底和黑牢里的黑道人物结交了。似你这般即没有少胳膊也不曾缺腿,居然还怨天恨地的,真真是不知足了。”
清田也忍不住接口:“再说,你昨天后半夜是睡在谁的床上来着?换了是我惹恼了老大,就算在外头冻死他也不肯让我去占了他的床。”说到这里重重哼了一声,狠狠瞪了仙道七八眼,心理大大不平衡起来。
仙道本来怨气冲天,听得二人这般一说,想想倒也有理,立时眉开眼笑起来,便是半夜里差点冻成冰人的仇倒也怀忘了:“你们知道你们那个棺材脸的老大到哪里去了吗?”
“大哥大概有些心烦心乱出去散步去了,以他的性子多会施展轻功来回跑个几十里,迎风一吹,许多烦恼就没有了,我看他也快会来了。”阿神似有深意凝注仙道。
仙道想起自己居然也难使阿牧头疼,也觉痛快,脸上笑意越发灿烂起来了。
清田看他高兴,心里头越发不爽:“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有事没事,就爱跟着我们老大瞎缠。”
仙道也不恼怒,笑嘻嘻说:“我这辈子只在他手上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岂有不想法子扳回来之理。可惜他的武功高得离谱,害我一次次受制。”说到后来,语气颇为不甘。
阿神笑道:“大哥的武功也不是永远高得离谱的,有的时候他的武技也会低得离谱呢,他行走江湖以来,输过好多次呢,你若能找准这样的时机,保证你能报仇雪恨。”
仙道两眼放光,就差没有扯住他的衣服求他快说:“真有这样的事?有什么人能打赢他?”
“当然,我亲眼所见,还记得当年大哥初出道就擒了调戏民女的五湖公子何永。何永的师父凌波双剑是武林名宿,当时大为恼怒,邀约大哥到流云河边决战。论武功,大哥本不惧,只是那凌波双剑颇有侠名,平日行事也大有侠风,原不是坏人,为人也并不护短,之所以邀战大哥只是因为看不起我们六扇门中人,认为就算他们的徒弟做错了,也该由他们依江湖规矩制裁
,若是被朝廷的鹰爪子捉了去他们却脸面无光,所以才想借这一战扳回面子来。也因此大哥十分为难,不忍把这两个成名侠客击败让他们在江湖上无面目行走。所以大哥虽独身赴约,我却担心大哥故意认败最后反而吃亏,当时就偷偷跟去看。谁知凌波双剑未到,反有一对夫妻不知为什么在那里吵闹,丈夫拿着扁担就要打老婆。那老婆又哭又叫到处乱躲。大哥看不过去,一掌把那当丈夫的击倒在地,一时半会起不来,谁知那人的老婆反而震天响地哭叫了起来,而且抄起他丈夫的扁担就追着大哥一通乱打。大哥给她打得狼狈万分,最后还失脚跌到河里去了。把个正好赶来赴约的凌波双剑看得目瞪口呆,然后齐声嘲笑大哥。那一对夫妻经此一番,倒是立刻合好,自觉彼此情重无比,恩恩爱爱互相手拉手走了,只是临走还不忘对我们在水里的大哥骂了一大通。”
仙道听得兴致上来,连声问:“后来呢,他怎么和凌波双剑决斗的?”
“还决什么斗啊,凌波双剑看大哥当时的凄惨样子,只当大哥只有三脚猫的本领,能捉住他们的爱徒必是仗着人多势众。凌波双剑是成名大侠,并非无理恶徒。如果大哥是高手,他们自然要决斗,可如果大哥并没有什么本事,他们自重身份,反而不便出手了,只是将大哥冷嘲热讽一番就走了。大哥倒是没把这江湖人最最看重的奇耻大辱放在心上,满身湿透地从水里出来,还微微地笑了笑,然后就把我从藏身的地方揪了出来,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说到后头,阿神想到当日阿牧让村妇追打却把气出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也不由叹了口气“还有一次,我与大哥在一处酒馆喝酒,喝着喝着大哥不知怎么就吹起他自己力大无比,没人能比得上了,而且越说越大声,搞得一旁的客人大多不服气,大哥借着酒兴倒发起性子来了,拿了十两银子放在桌上,就要和人比掰腕子,谁能胜得过他,银两奉送。似这等好事谁不来试试,大哥一连胜过许多人,闹得酒楼里里外外围满了人看大哥与人赌力气。最后一个带着小女孩的乡下汉子壮着胆子跑来试,谁知一比之下竟把大哥的手压得抬不起来。大哥只得挨声叹气输了十两银子。我还记得那小女孩欢欢喜喜拍手大喊爹爹天下无敌的样子有多可爱,还有那乡下汉子满脸是泪恨不得跪下来感谢老天爷睁开眼的神情也是令人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