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兰无奈道:“真真一个冯大傻子,王子腾既能将王仁弄到监举司这等肥缺上,纵只是个五品,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冯紫英双目瞪圆,惊道:“王子腾要起复了?”
他声音有些大,隔桌不少人瞧二人看来,卫若兰笑着一一拱手作了揖,方罢了。
“声音小些,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你的猜测,哪回不准过?冯紫英抿唇,瞥了一眼高谈阔论的王仁,皱眉道:“没有法子压下去么?”
卫若兰双目微敛,暗道,王子腾的起复,还不知道是好是坏呢!
沈瑜林在隔桌敬酒,瞥见这二人神色,再联想起冯紫英方才那话,也猜出了什么。
卫若兰想得不错,王子腾的用处,自然是......箭靶子。
陈相年迈,有资历能力继位者众多,未免内耗,晋高祖抬手放了王子腾一马,做出对他期望有加的样子来,王子腾便成了众人面前第一块绊脚石,不搬不快。
于永宁一脉而言,相位之争便是这三年的挡箭牌,王子腾可是重中之重,他不仅不能倒,还得撑着,一直撑着,等到姬谦凯旋那日。
沈瑜林看着王仁身影,勾唇一笑。
......
沈襄为他置办的府邸同沈府大小一般,后院有常青的灌木丛夹着五彩鹅卵石小径通向一座四角小亭,沈瑜林喝得薄醉,向众人告了饶出来醒酒,顺着长廊下了台阶,沿着鹅卵石小径便入了亭中。
亭子的名是沈襄起的,唤做望月亭,从此处抬头望,果然能瞧见寒月一轮,明光灿烂。
石制的桌凳上是新换的绣垫,微青带白的,同石色相近。
沈瑜林自斟了杯茶,因是凉的,半盏下去,酒醒了大半。
“既有贵客,何不现身共饮一杯?”他低笑道。
季应泽从灌木丛后缓缓走出,他穿着青锦长衫,笑容仍是轻佻,道:“状元郎猜到是在下?”
沈瑜林知晓姬谦为他留了暗卫,也不惧他,笑道:“该唤你唐兄......还是季兄?”
季应泽眉梢轻挑,复又笑道:“那应泽该唤状元郎贾兄,还是沈兄?”
沈瑜林也不同他争辩,道:“季兄,坐罢,有何事寻我?”
“痛快!”季应泽朗笑一声,旋身坐了,方道:“在下此来,是想找沈兄做一桩生意。”
沈瑜林凤眼轻扬,没有出声。
季应泽笑道:“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
沈瑜林听罢,似笑非笑道:“大晋通商港口众多,为何偏要租用你与空岛的?”
季应泽笑道:“为了绕过我与空这海上霸主,那些海商往来的运费倒比货物还贵,我也只是想给你们行个方便罢了。”
沈瑜林沉吟一会儿,道:“此事我须同师父商议,季兄可还有事?”
季应泽眨了眨桃花眼,道:“你真信我?”
沈瑜林眼尾轻扬,笑道:“这是季兄的诚意,瑜林怎能不信?”
这等好事,季应泽别人不找,偏来寻他,决不是因着那几面之缘,九成是想将宝押在永宁一脉上。
储位之争,这与空岛竟也想掺一脚?沈瑜林菱唇微勾,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季应泽双目微弯,笑道:“沈兄......可真不像那贾宝玉的兄弟。”
一个是天上明月,一个是地下尘埃。
沈瑜林淡笑道:“我本就不是他的兄弟。”
季应泽长笑道:“说得好!雄鹰不同鹊鸟齐飞,猛虎不与家猫为伍,是应泽方才失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走了,季小施主来了。。。。。。
☆、第50章
沈瑜林道:“季兄过奖,不知季兄......”
事已谈完,他同他之间,貌似没什么可叙旧的吧?
季应泽面皮一垮,哀道:“沈兄别那么不近人情嘛,应泽仰慕沈兄风仪已久......”
沈瑜林淡淡道:“宴席未散,莫非唐探花也想去喝一杯?”
季应泽僵了一僵,随即正色道:“这几日应泽便在乘风客栈住着,瑜林若要寻应泽,可令人带了这令牌见掌柜。”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方玄铁令牌,放在石桌上,沈瑜林眯眼看去,只见那令牌边缘有虎纹金漆,面上刻有龙飞凤舞的“云虎”二字。
见沈瑜林感兴趣,季应泽低笑道:“先帝有二臂,左麒麟,右云虎,说的便是你我二人的祖父了。”
沈瑜林轻笑一声,没有答话。
季家云虎令,他自是认得的。
季应泽轻拂了袖子,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四周灌木丛,道:“罢了,应泽还是莫要自讨没趣,瑜林,先告辞了。”
他功夫极好,几个呼吸便消失在夜幕中,沈瑜林抬眼,微微一笑。
海上贸易之事他并不好越界,永宁一脉此时也需沉寂,季应泽不是不知,所以他并未定年限,此番,只是一个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