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林撇头,只觉这人是无赖托生的。
正在这时,外面忽有异动传来,二人敛息屏声了一阵,面前野草被拨开,日光一照,沈瑜林眯了眯眼,抬头,正是方才那个驾车的暗卫。
那暗卫面上扣着严丝合缝的黑铁面具,一身黑衣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他声音低哑道:“许大人已带了五千精骑来寻,不知主公的意思......”
姬谦淡淡道:“且带他们过来。”
那暗卫好似对他二人状况丝毫不觉,行了一礼便疾步消失在草丛间。
出得山洞,二人俱是面色涨红,姬谦为沈瑜林抚了抚凌乱的发,低低道:“莫气了,当心教人看了笑话。”
沈瑜林瞥见姬谦的冠带虽完好,一身青缎的外袍却是被划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口子,手上也有些血道子,知道是方才护着他进山洞时弄的,抿了抿唇。
许文琅到得极快,正见二人这副情景,知道没出什么差错,长出一口气。
沈瑜林略落后两步,垂着眸跟在姬谦身后,姬谦见状,轻叹一声,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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螭阳行宫正殿内。
姬谦令杨素闻几人重去取证,抿了口茶,又对许文琅道:“这次刺杀颇有诡异,若说对方于本王行踪了如指掌,本王是决计不信的,那些活口可招出了什么人?”
许文琅行了一礼,有些难堪地从袖中取出一份供词交给内侍,那内侍恭谨着接了,呈给姬谦。
见了许文琅神色,姬谦已猜出几分,大致看了那份状词,姬谦却是哭笑不得。
......
“这么说,这还是陈天赐惹的祸?”沈瑜林也看了一遍,扬了扬眉。
许文琅无奈道:“两年前,本来那杜家小姐已过选秀,是内定了给永宇王做王妃的,生生教陈天赐坏了名节,如今十七八岁的还在闺中,怕是要做一辈子老姑娘,他们家焉能不恨?又得了风声,说陈天赐这回是离家出走,身边半个人也未曾带的......”
沈瑜林奇道:“这杜家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许文琅叹道:“不是杜家胆子大,是他们家姑娘命格太金贵,从小儿捧上了天的,半分也舍不得她委屈。”
【徒儿命主至贵,寻常贵女不堪配】
沈瑜林心中一动,若是......
他不动声色道:“这些年杜家一直在败落,却不知这杜家姑娘是怎么个金贵法?”
姬谦瞥了他一眼,薄唇轻抿。
许文琅偷眼瞧了自家主公一眼,缓声道:“听闻杜夫人产女之时霞光漫天,喜鹊绕梁三日方散,后请了慧空大师批命......说是凤女命格。”
沈瑜林差点没笑出声来,若换了任意一个朝代,他或许便信了,只这是大晋朝,六百年盛世九代帝王从未封过后,哪冒出的什么凤女命来?
姬谦见沈瑜林眼中满是好笑和戏谑,缓了缓脸色,对许文琅道:“你也是愈发大胆了,查个刺客也能扯出这些有的没的,这事你且办着,明日叫杜若晴来见本王。”
许文琅苦了脸,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沈瑜林乍听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顾不得许多,立时朝姬谦道:“杜若晴?”
姬谦只道他是在疑惑,便道:“这杜若晴原是杜家长房嫡孙,后来双亲早逝,爵位便叫他二叔得了去,如今他脱出杜府,同许文琅一道办差,我想着便将此事交给他去办。”
沈瑜林道:“他可是前年那小三元的探花郎?”
姬谦点头,又道:“瑜林知道他?”
沈瑜林顿了顿,只道:“听闻他诗做得极好。”
姬谦道:“这人性子傲,你明日见了便知,你若不喜他便莫勉强。”
沈瑜林心道,愈是才子愈是傲气,何况人家是诗仙呢!
他这边正自出神,却听姬谦又道:“这几日会有些忙乱,元亦的功课且先停了罢,我还有事交给他办......”
沈瑜林一怔,随即那纤长的眉羽微微一扬,道:“关于世子之事我早便想同你提了。”
姬谦疑道:“瑜林?”
沈瑜林抿了抿唇,道:“王爷究竟是想出一个雄才大略的太子还是一个精于谋算的管家?”
姬谦微怔,却听沈瑜林顿了顿,又道:“世子确是天纵之资,心智也同成人彷佛,可王爷莫要忘了,他才十岁!”
“究竟要经了多少勾心斗角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王爷可曾想过他的将来?”
……
姬谦沉默良久,低叹道:“是我疏忽了。”
沈瑜林莫名地只觉心口闷痛,他撇头道:“罢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世子既入我门下,如何教他是我的事。”
姬谦略弯了弯黑眸,道:“我是他父亲,自然也要负起责的,但我可以答应你,日后绝不越过你做他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