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玉却是个牛脾气,梗着脖子就是不吭声,因着一行多是同辈知交,不少人心里已经在琢磨着如何给这傻子圆话了。
沈瑜林见气氛诡异,不由轻笑出声,“哪里是在说你不好,杨兄可是在为我鸣不平呢!”
见他开口,姬谦神色缓了缓,道:“你不平,自有我来管,同他有什么关联?”
沈瑜林微微一笑,正要答话,却忽听杨怀玉道:“沈兄人才难得,王爷可想清楚了,若非真心,便莫误他。”
姬谦颇为意外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目光微冷,“我与瑜林之事,同你无干。”
“下官斗胆,只想要王爷一句准话,不论私情,莫误沈兄前程。”杨怀玉双眸湛亮,昂着头,紧紧抿着唇同姬谦对视。
姬谦没有在意他这已经算得上冒犯的举动,黑眸中怒气渐渐消弥,认真道:“契书已定,我与瑜林自是同气连枝,且我二人既是两情相悦,我为何要断他前程?”
沈瑜林皱了皱眉看着二人,只觉心中一阵莫名。
杨怀玉两个好友倒是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和苦笑,杨二愣子好不容易开回窍,竟就撞上了铁板一块,这运道,也真够可以的。
“契书……”杨怀玉一怔,面色微微发白,“是下官误会王爷了。”
皇子结契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娶王妃,没有人会用这个开玩笑。
姬谦点了点头,朝沈瑜林伸出手来,黑眸弯弯,“我们走吧,母妃一直想见你。”
此事昨日便提过了,沈瑜林朝众人拱手拜别,搭着姬谦的手上了马车。
杨怀玉平日人缘不错,他的心思众人也知道一二,便有人劝道:“天下好男儿比比皆是,杨兄要看开些啊!”
“就是,家弟慕杨兄风姿已久……”
“李大头你还是省省吧!看看你就知道你兄弟长什么模样了,可别寒碜沈兄啊!”
……
杨怀玉勉强打起精神,从远去的马车上收回视线,笑了笑,“怀玉多谢诸位了,只是此事还是莫要传出去为好,免得……伤了他名声。”
杨怀玉的好友拍了拍他肩膀,认真道:“放心,大家都有分寸,知道你心里难受,别忍着,咱们去喝一顿,等酒醒了,什么都过去了。”
“云飞,谢谢。”杨怀玉轻叹一声。
马云飞笑道:“不用谢,这顿你请。”
众人哈哈大笑,官服也没换,拉着杨怀玉径直往萃华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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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谦的母妃是四妃中的婉妃,据说是江南采莲女出身,偶得皇恩,生下皇三子才母凭子贵封了妃位。不过见到了人,沈瑜林立即便将这段史料挥出了脑海。
这位未来的慈安太后生了一张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面容,虽年谕四十,周身风韵仍是清丽雅致,举手投足间满是一派贵女风范,没有半点刻意。
沈瑜林当下更恭谨了几分,奉了礼,婉妃赐座,眯着眼笑着端详了一番,才道:“好,好,好,果真是个好孩子,谦儿的眼光一向很好。”
姬谦道:“母妃说得是。”
沈瑜林一噎,悄悄瞪了姬谦一眼,不害臊!
姬谦递去一个无辜的眼神。
婉妃却笑道:“谦儿叫你瑜林,我便叫你瑜儿罢,呵,瑜儿莫恼,他这性子一贯只对亲近的人使,可见谦儿很喜欢你。”
沈瑜林面颊一红,唇角却禁不住上扬。
婉妃愈看沈瑜林愈喜欢,见他身形很是瘦削,语气更柔和道:“你的事我听谦儿说了不少,只是公务要紧,身子更是紧要,亏什么也不能亏自己,知道吗?”
婉妃的声音细细缓缓中带着难言的关切,沈瑜林心中一暖,笑着应了。
一旁的姬谦道:“这话是你自已说的,我今后可要监督你。”
婉妃哈哈笑了几声,二人被她打趣得面上都有些发红。
天色渐晚,宫门有宵禁,沈瑜林一介外臣,纵然请了旨意,也不少多待,婉妃将二人送到宫门口,为姬谦理了理衣领,低声道:“政事母妃这里也插不上话,只是这事牵连很大,你要小心些。莫信旁人的话,若无意外,你父皇心里是属意你的。”
姬谦黑眸沉了沉,云淡风轻地点头。
月朗星稀,车轮声辚辚,外间李平盛驾着车,直往永宁巷而去。
沈瑜林忽道:“听闻前日圣上去了宗王府探视,婉妃娘娘指的可是这个?”
“父皇想在这个关头放大哥出来,我并不意外。”姬谦理顺沈瑜林垂落的发,声音低缓,“如今四面暗流涌动,我是唯一的实权王爷,就如同出头的椽子,大哥圣宠最深,用他做挡箭牌最好……父皇大抵是想让我记大哥一份恩情。”
他的掌心很暖,又不潮,沈瑜林被顺得舒服了,索性后抑到底,枕在他腿上,“明眼人一看便知,五王爷没那么容易上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