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奥兹曼迪亚斯仿佛被一层漆黑阴翳覆盖住了双眼,眸中的金色只暗了一瞬,便在心中晕染出的某种复杂情绪的刺激下,再度地释放夺目的光。
在前一刻,他几乎瞬间就想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也就是这个答案,让他先是不受控制地失落了一瞬。但显然,这份似乎能勾起心头那点名为无能为力的回忆的失落,反倒成了情感的催化剂。
“只有他了吧。”奥兹曼迪亚斯明面上是在对亚瑟说话,但他却并没有看向他,“这个时代的,据说被控制了的……余的老师。”
“……从我发现他们时看到的情景来看,事实应该就是你说的这样。”
亚瑟停顿了稍许时间,才回答。
“他们最先遭遇了这个时代的——埃迪。”
“事先对他的实力估计,果然,还是太低了。”
*****
灵子转移突发异变时,亚瑟是一个人被拆开的。
而他被丢到的地方没有像奥兹曼迪亚斯和玛修那般遥远,但也说不上近。
发现自己落单,御主和同伴都距离相当遥远,全然察觉不到踪迹后,亚瑟的第一反应就是前往以色列的首都耶路撒冷。毕竟,他们原定的第一站就是耶路撒冷,不出意外的话,其他人也会首先选择耶路撒冷作为会和地点。
“不过,耶路撒冷是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
而且。
——耶路撒冷,还存不存在于这个扭曲的时代,都是一个问题啊。
这是亚瑟从目前的降落地点获取了些许信息后,心情复杂地产生的想法。
他的情况倒和藤丸立香有点像,都是落单,也都落到了某座曾经是富饶而热闹的国家、如今却成了一片寒冷冰原的地方。
飘荡在冰原的外围不敢靠近内部的那些亡灵他也遇到了,不过,亚瑟的目光比藤丸立香更为敏锐,看出了更多的门道。
这些亡灵用剑轻轻一划就会散开身形,过一会儿再重聚,弱小,但又无法彻底破碎。
因为它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幽灵”,而是本该随肉体的灭亡而散去,却受到直到此时还残留不散的“神”的魔力的扭曲,由痛苦和怨恨形成的能量体。
只要矗立在冰原中心的那柄冰.枪还没有融化,它们就不会消失,也不会得到解脱的安宁。
而且,即使用强大的对军、对国宝具将此地倾轧,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这个原因更为简单。还是那柄枪,枪的主人留下的微弱余威已将这片土地彻底侵蚀,改造成了连宝具都无法毁灭的特殊之境。
话虽这么说,其实还有个稍微简单的办法:
找到一个和他们同信仰的真正的圣人,用祈祷和祝福的力量让怨结消失,这些不算亡灵的亡灵便能够轻松的解脱了。
“话虽这么说。”发自心中的低笑更像是苦笑,亚瑟收回了誓约胜利之剑,摇头:“那位大贤者有可能办得到……不,应该还是不行吧。”
想从这个时代找到一个“圣人”,困难程度似乎比让寒冰融化更高。
因为——“信仰”已经被摧毁了。
畏缩在冰原边缘,日夜徘徊的亡灵。
此刻就在脚下,被冰雪所覆盖、所践踏的这片土地。
这些都是最直接、也最残酷的证明。
或许还有尚且幸存的信仰那位神的国家,但就算目前还幸免于难,恐怕也是人心惶惶,被不安与绝望深深笼罩了。
亚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到了这么多,虽然感到悲哀,但内心并未被动摇,也没有因此就染上低落的情绪。
虽然从未在明面上说过,但这个叫做亚瑟的男人,比阿尔托莉雅更像是一个王。理性的观察后,他便做出了最顺应形势的抉择。
抛下嘶吼着试图想将他永远留下的亡灵,金发的亚瑟王面色冷峻,凭直觉选择了一个方向,径直朝那边行去。
一路上,他虽然未停,可也在留意附近的状况。
结果跟预想的一般无二,一个又一个国家——不管是大是小——都不见了踪影,原地只留下了象征般的刺骨冰寒。
赶到了这里,亚瑟又忽然有种预感。
一直往前走,是能够抵达以色列没错。但是,他也会看到紧挨着以色列某处国境的帕帕拉。
给百千万人落下灭顶之灾的“神”就在前方。
还要前进吗?
还是就在这里停住,换一个方向,绕远路,先去耶路撒冷与众人会合再说?
“……”
“本来是一个很容易做出的选择,结果……唔,果然犹豫了。”
亚瑟确实稍稍停下了脚步。在停顿的过程中,从未这般强烈过的直感向勇敢无畏的王发出了最为激动的警告,便像是在告诫他,在这里驻足还来得及,前方的危险之大超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