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厚脸皮地蹭了上来,没几下,就把猝不及防又不知道他要做啥的埃迪扑倒在了垫在剩下颇为厚实的花丛里。
“干什么——哎!”
“没什么呀,就是想……”
梅林用自己的身体罩住了男人上方的空间,理想之乡湛蓝的天空暂时被遮蔽,只有几片飞扬在风中的花瓣零零散散,从眼前飘过。
“想更近地看着你呀,我的爱人。”
先前,浮现在面上的柔软神色还略微显得轻挑,而此时,梅林忽就收敛了神情。
郑重而专注,双眼映入了男人在震惊错愕过后终于显出怒意的面庞,可凝望着他的目光仍旧深情得不容变色。
“梅……”
埃迪果真在愤怒。
但是,他并没能抬手把压在自己身上的梦魇丢开,甚至于,刚刚抬起了一根手指,就被梦魇轻柔地重新压下。
金眸中悄无声息地蒙上一层失神的朦胧,瞳孔深处,紫色也在隐约地闪动。
“林……”
只挣扎了极短的时间,眼睑便不甘地合上了,近在咫尺显示出怒容的面庞也恢复了平静。
烙印在男人脚踝之上的紫色花纹将花的根茎深入,让属于梦魇的魔力遍布了他的体内。
所以,十分轻易,就让他的爱人安然地睡去,能够乖巧地躺在花儿们的怀抱里。
“没关系,我的爱人。”
已经没关系了。
“即使你这般任性,把我弃之如履后,又擅自——擅自在我无法窥见的‘过去’死去……”
“我原谅你。你也要原谅我。”
他会是第一个,被自己编织的虚假梦境困住的梦魇。
这牢笼比阿瓦隆中心永久矗立的高塔还要坚固,他把自己困在里面了,还喜悦着,欣慰着,恋恋不舍,绝不想要离开。
以绚烂之花为背景的美丽牢笼中,梦魇还是将已被花茎紧紧束缚的爱人压在花丛的深处。
亲吻他紧闭的眼睑,冰凉的嘴唇,又把他的衣物解去,里里外外——全部缠绕起来。
——不会……放开的。
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你。
……
真难想象,法老王也会有深陷于梦魇的时候。
梦境再如何美好,也顶多让他初时稍稍享受一番,待到梦醒,也就将它抛在脑后,不再去管了。
因为梦本身就是虚假的。
即使有可能会成为现实不曾发生过的延伸,虚假就是虚假,傲慢的法老不屑于让自己沉溺于累赘般无用的慰藉之中。
……然而。
这是在某一件绝不会想到、更绝不会认可的事情发生之前的想法。
奥兹曼迪亚斯从未想过,就算再微小,再隐晦——自己竟会心生一丝惶恐,还有一丝不安。
对他而言,能始终困扰他的“梦魇”,就只有那一个了。
老师的背影。
准确来说,是老师离开他——那几次被他惹恼后,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
第一次,是十几岁的时候吧。
“老师,你就再纵容我一点。”
“以一个爱慕你,渴望得到你的男人的身份……”
十几岁的少年将比他高大强壮得多的男人围在了树下,跟男人眼眸同色的眼里全是固执又强势的亮色。
想要亲吻这个男人。
就是这么一个纯粹的愿望,即使让如今的法老王回想起来,也会不禁展颜一笑吧。
第二次是在几年后,那时候,少年已成为至高无上的法老。
“嗯,无论怎么看,余的身姿都非常完美。”
长相,气质,包括整个身体……除了大概还是比老师矮那么一点的这个不甘的瑕疵——法老王在地上无所不能,拥有绝高魅力这一点更是毋庸置疑。
所以……唔……嗯……
“老师在看到与年少时相比大有变化的余之后,没可能不被余的光辉所倾倒!”
在老师还没回来之前,法老王对着只能在掌心里打滚的鹰崽,便是如此自言自语。
法老王爱上的,是一个不会被强留,也无法为任何人长久驻足的男人。
但即使如此,奥兹曼迪亚斯也从未怀疑过——自己会成为特例,不管时间长短,终有一天会让男人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
“唉,老师呀。”
法老王的手中轻捻着一束花。
“等你下次再来,余一定,可以让你愿意留下。”
他垂眼注视着手中的花,唇角含笑,那轻松而期待的笑意,同样映在了如阳光般闪烁的黄金瞳里。
……因此。
落进梦里的,就是那个不知何时才能实现——不,难道永远也无法成真的画面。
“老师,我想吻你。”
“……臭小子,你刚才说了什么?想被揍么!”
“我要吻你——老师,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