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帕帕拉就是为突然出现的异灾所烦扰,全国上下都陷入了相当艰难的处境。
“行了,不要跟我犟。留下是送死,也是碍我的事。”
埃迪做出的决定,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绝不接受反驳。
这个王,有这么久没有做过事,最后做的,却是任性至极地取缔了执政官,接管了所有的指挥权。
他平静地做出了各项安排,平静地让所有人从已然面目全非的王都撤离,平静地,将硬是留到了最后的安塔希娅送上了离开的马车。
风吹起了安塔希娅的兜帽,让紫发摇曳飘扬在身后。
她本应是直到最后一刻也要留在王的身边,但王的话语无法违背,这可是高过了她的生命,即使万分不情愿,也必须遵守的王的命令啊。
“没事,快去吧。”除了有些奇怪的轻松,埃迪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他最后摸了摸已经不再是小姑娘的安塔希娅的头,“安全的地点已经告诉你了,钱财也足够你们用,带人过去之后,还是要让你接着安排了。”
安塔希娅的眼中闪动的是前所未有的坚毅。她的眼很亮,也不知是真的对这个男人有绝对的信任,还是必须要用这份信任来说服自己。
“王,您的子民会一直等待您的归来。那件必须决断的事,难道是和耶底……”
“嗯,耶底底亚。”其实主要是耶底底亚背后的神。
“好的。”安塔希娅展露笑颜:“那我就放心了。王,虽然要来攻打我们的是那个坏孩子,但是,最后还是要对耶底底亚手下留情一点哦。”
这就是安塔希娅尚能忍受将王独自留在王都的愧疚感的缘由了。
以色列王所罗门向帕帕拉宣战,这个消息传到安塔希娅耳里,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随后证明是事实后,她又认定,这之中必有隐情。
那可是耶底底亚,被王捂了这么多年,总算才捂出了一点点感情的耶底底亚,怎么可能突然向帕帕拉宣战
王留下,肯定就是为了处理耶底底亚的事情。
安塔希娅一点也不担心耶底底亚会伤到王,因为王的实力已然超越了她的想象,抵达了无人能够打倒的高度,耶底底亚,再加上千军万马也不行。
她倒是要为耶底底亚稍稍担心一下了,哈哈。
临行前。
埃迪问:“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特别的机会,就这一次。”
安塔希娅答:“是,王,请您赐予我……”
……
就剩他一个人了。
很清净。
埃迪走在空无一人、更显得分外凌乱的街面上,随意的目光扫过周围,没看多久,就兴趣缺缺地收回了视线。
没有兴趣,如今的残破画面,已没有必要再入他的眼。往日生机勃勃,充满嬉笑欢闹声的帕帕拉,才是应当留在他记忆里的模样。
他回到了皇宫,也懒得拂王座上落了浅浅一层的灰,就这样不以为然地坐了上去。
“挺好的,到了这个时候,总算没有人再来打扰我睡觉。”
闭着眼靠了一会儿,他这么说着,过了一阵,还是把眼睛睁开了。
“嗯,就除了你——卢卡斯,不是让你盯着他们到地方再说么,怎么提前跑回来了”埃迪抬手,把飞进内殿的这道黑影抓了过来,两根手指曲起,在不听话的鹰脑袋上弹了一下。
力道控制得很好,轻轻一弹,不仅没把卢卡斯弹飞出去——像曾经的某个法老那样——反而还让它得寸进尺,蹦哒几下,把头蹭到了男人的胸口上。
唔,光是厚脸皮这一点,还是跟某个法老很像的。
跟曾经的,最开始那只卢卡斯不一样。
奥兹曼迪亚斯送他的这只鹰,一直都非常听他的话,只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闹腾。可是,在即将落幕的时刻,它却要在最重要的这件事上不听话了。
这也是能够预料到的。
法老王让它代替自己陪在埃迪身边,那么,包括终结之时,卢卡斯也一定会不离不弃,赶也不能赶走。
“还是要陪着我吗。”
对,对,对。
“这样啊……那随你了,真是个烦人的家伙。”
“刚好,你就去跑个腿,帮我送一封信吧。”
就在不久前,带着笑容写下的信。
独自留在空旷殿堂内的男人目送卢卡斯叼着信离去,与写信之时相同的微笑,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唇角。
一时没能忍住,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决断’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
“我已经赢了。”
毋庸置疑。
待到这个夜幕结束,崭新的一天到来,伴随着欢笑和或许会传响的哀歌降临的,便是属于已死之人的彻·底·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