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在此之前,奥兹曼迪亚斯是打算听从义兄之前的建议,逐渐改善希伯来人现有的处境。那么现在,被背叛的怒火让他改变主意,坚决不予同意。
新生的神许是为了获得更多的信徒,便在埃及降下神罚,让河水变成血,让青蛙泛滥,蝗虫遍野,让埃及人身上长满暗疮,又让天空昏暗了三天三夜。
奥兹曼迪亚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拖了很久,才在民不聊生的悲怆中咬紧牙关,勉强同意放希伯来人离开。
摩西因此记下了,被自称神使的自己光明正大地提出等同于背叛的要求时,他的义弟的表情既有夹杂怒意的震惊,又有难以置信。
“不,摩西……我不能跟你走。”
决心成为神使履行责任后,第二个被摩西的抉择伤害到的自然就是妮菲塔丽。
妮菲塔丽并没有气恼,也没有对他的选择有任何反对,相反,她十分理解他。
“我是埃及人,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的事实。你的族人不会接纳我,而同时,我的朋友和我的家人都受着折磨,我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他们。”
“没关系,摩西,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愿。去吧,如果这是你必须要完成的责任,我会欣然接受。”
摩西听到这番话时,心中五味具杂。
在失去了情同手足的兄弟之后,他又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是,回头看着正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族人,摩西欲言又止,神不停地催促他,他只能继续前进。
埃及的军队放行后,摩西带领族人来到了红海边缘,他们必须度过这浩荡海洋,去往大洋的彼岸。
“摩西大人,没有船只,我们要怎么才能够渡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凭我们,是不可能过去的!”
“是了,除非……神迹出现啊!”
被七嘴八舌包围着,耳边尽是或焦急或愤怒的喧闹声,神色稍显黯淡的神使摩西终于抬起了头。
站在海边,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节杖。
神说,信仰我,这就为你们降临神迹。
于是——
大地震荡,就连那可以吞噬一切宛若庞然巨兽的红海,也在顷刻间翻卷,发出悲愤的咆哮。
以摩西的节杖为起点,奔涌的海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剑刃劈断,硬生生向两旁退去。同一时间,天地都在为这此生只能一见的异象所动,陡然变色。
一条直直通往海岸线尽头的道路,就在他们脚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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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变成血的河水,还是那些密密麻麻看着就让人恶心的蝗虫青蛙,单拿出来就足以让人震惊了,更别说,此时是几种异象同时在埃及出现。
因为太惊讶,埃迪差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不能算是出手帮助奥兹曼迪亚斯救他的子民——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惨不忍睹的景象了,沿途而来,埃及人发出的痛苦呻/吟又让他格外烦躁。
于是,走到哪里,就清理到哪里。
虽然他只有一个人,想把数量庞大的害物全部清理掉,估计要清到天荒地老,但稍微让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的埃及人得以喘息,还是没问题的。
埃迪难得忙碌了一回,就衬托得跟他黏在一起的卢卡斯相当地无所事事。
这只鹰崽子长大了一点儿,不说看着有多么强壮,至少尾巴毛齐全了。
卢卡斯对满地蹦跶的青蛙似乎很是情有独钟。
在埃迪黑着脸,忙着把几乎要扑到脸上来的蝗虫冻成一颗颗冰雹再轰碎的时候,终于可以站在他肩上的卢卡斯便激动地从他肩头飞了下来,在路途中央追捕跳来跳去的青蛙。
叼起青蛙的腿,它也不吃,就在那儿玩着丢掉—抓回来—再丢—再抓的游戏。
也悠闲得太不合时宜了,埃迪抽空扭头看了那只傻鹰一眼,只能无奈地摇头。
观察久了就发现,这个脾气,其实还是不像卢卡斯……
他的脑中浮现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念头,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算了,不在这儿耽搁,再往前去看看——卢卡斯!回来了!”
埃迪不准备把时间全浪费在这上面。
他是在半途突然想起来,奥兹曼迪亚斯曾经跟他说过,埃及的神曾有过预言,其中提到,他会帮助埃及解决一次巨大的灾祸——难道说的就是这一次?
八九不离十,但埃迪还有额外的预感,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没有先拐回底比斯看看情况,他径直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前进。都怪在路上耗掉了一天最多只能用两次的空间转移,害他现在只能徒步赶路,没办法,步伐还得加快才行。
这个方向,没记错的话……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