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容易才重新找到了生路,又要被他随随便便的摧毁吗?
他不是读书人吗?他不是才子吗?读书人的事,不是应该用读书人的办法解决吗?! 他不是应该和他在诗文上决个高低,在科上一争胜负吗?
亏他还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凭什么这么粗野?!
凭什么?凭什么!
他气的浑身发抖,也吓的浑身发抖……以至于被林楠一掌拍在肩头的时候,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勉强保持面上的镇定,惊魂未定望向林楠,便见林楠一抱拳:“颜解元,保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颜逸总觉得那一声“保重”里,藏了些别的什么让他不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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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好容易走出店外,挤上车,冲出人群,才觉得松了口气——这半日,累死他了,最可气的是,他累死累活的,也就和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吵了顿嘴……不过,他爹应该没这么无聊吧?
“大爷,你刚刚说的那个……”林全用手刀比划比划,道:“要不要小的……”
林楠淡淡一笑:“找人问问他,要左腿还是要右腿。”
林全应了。
林楠道:“不要真的下手,今儿的事,该知道的都会知道,若是当真打坏了举子,要挨板子的。”他爹护短,断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可是皇帝老儿肯定要拾掇他一顿,还是算了。
林全应道:“知道了!放心吧爷,论吓唬人,小的有的是法子,保准让他在会试前休想好好睡一觉!”
这次领会的还挺快的嘛!
林楠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假寐,正半睡半醒之时,耳中听到林全惊呼一声:“大爷,萧韵!萧韵啊!您这次合韵了!合韵了啊!”
林楠抬了抬眼皮,无语。
第110章(虫)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陈蔚然将手中的宣纸撕得粉碎,狠狠摔在地上:“林楠!林如海!”
管家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眼睛盯着地板,正好看见从脚边飞过的碎纸片上,上写着“她在丛中笑”几个字,不由头皮有些发麻。
怪只怪林郎这两首词实在写的太好,传的太快,此刻已经传遍了京城,相信不久的将来,还会传遍整个天下,所以相应的,那番“甘为俗人”的论调,也将为世人所知……
林楠的两首词和一番论调,等于是拍了天下所有官员以及一心科举的学子们的马屁,让他们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连腰杆都挺的更直了——看谁还敢说自己热衷于功名利禄,俗不可耐?爷我俗的光荣,俗的伟大!
是以这首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大昌的上层传播着,是以林楠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为自己赢得了强悍的人脉——试想,一个以林郎诗中红梅自诩,书房中挂在“卜算子”字画的官员,见了林郎当面,岂能不照拂几分?
只可惜这些人脉中,并不包括陈蔚然……不为别的,朝中若论孤芳自赏,舍陈蔚然其谁?他向来清高自诩,自比为浊世中的清流——可林楠这两首词,一番话,将他活脱脱的变成了一桩笑话……
“不过能写几句歪诗,便自称才子!一个一身铜臭,在江南为了几两银子整日同人勾心斗角,一个乳臭未干,看看上京来都做了些什么事?冰嬉、水泥、瓷砖,这是读书人该做的事吗?简直是不知所谓……”
这番话,他挂在嘴边很久了,不管是在府上,还是在衙门,类似的话不知说了多少,他自觉自己这番话,说的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但现在,这些话,却像一记记耳光,怎么挥出去的,就怎么抽了回来,抽的他脸上火辣辣的痛。
“好,好……好得很!好……“
“老爷老爷!”陈蔚然话未说完,一个小厮疾奔而来:“老爷,宫里的公公传陛下的口谕来了。”
陈蔚然吩咐管家:“快请去正厅喝茶,我换了衣服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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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时辰之后。
“洪公公请慢行!”陈蔚然追在中年宦官身后,问道:“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
“什么意思?”洪公公转回身,斜着眼睛看着陈蔚然,皮笑肉不笑道:“陛下的意思,陈大人才高八斗都猜不出来,咱家又怎么会知道呢?”
陈蔚然忙拱手道:“洪公公说笑了,洪公公是陛下的身边人,还有谁能比洪公公您更清楚陛下的心思,下官愚钝,还望公公能指点一二。”
洪公公啧啧道:“陈大人是让咱家再给您念一遍?陛下说了,限制重重之下难出佳句,所以从今年起,诗词皆不限韵,不限体裁。陈大人负责主持此次的会试,要多用点心——这么明白的话,陈大人您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