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做好了阄把纸盒推到梁发面前的时候,梁发没抽,梁发问:“怎么男生十九个人也三张票,女生十个人也三张票?”
劳德诺也点头:“对对,应该男生四张女生两张。”
施戴子说:“大家最好一起抓阄,女生单分不行。”
梁发这才感到挽回了面子:“所以再抽还是不行,你去把女生的票再收回来,一起抽才行。”
“你们他XX的也有脸说啊?”令狐冲哭笑不得,“你们谁觉得不公平,自己去跟女生要,你打死我我也不去了。”
“你是班长,分票的事情你负责,你不去谁去?”梁发问。
“那我是班长,我就这么分,行不行?”令狐冲说,“抽不抽随你们。”
梁发以一个颇洒脱的姿势把令狐冲做的一纸盒阄打到了一边去,转身就往门口去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凭什么听你的?要抓阄你自己抓着玩去,票你收好,女生的票你最好也要回来。分票的事情等明天问老朱再说。”
老朱是说朱聪,令狐冲他们班的指导员。在梁发心里令狐冲实在什么都不是,无权站在比他高的地方指手画脚。事实上也是这样,梁发只是把这个事实告诉他。
“是是是。”一帮闲人扔下令狐冲,跟着梁发往外面走,“等老朱决定怎么分。”
梁发此时不能不说很有点恶意的快感,他在门边不屑地瞟了令狐冲一眼:“你算什么?”
“狐假虎威”这个词忽然跳进了令狐冲的脑袋,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势冲破了令狐冲脑袋里的昏昏噩噩。令狐冲恍然大悟地发现别人根本就没把他看成什么,他这个小班长完全是自作自受,活儿干得好是他应该做的,活儿干砸了是他应该挨骂。
他仿佛一条小狐狸,带着一只虎皮帽子就跳了出来。可是不幸被明眼人看出了他藏在背后的小尾巴,于是人家摘下他的虎皮帽子拿一只擀面杖敲打他的脑袋。
梁发就是这个敲打他脑袋的人。梁发很高兴能找这个机会刺一刺令狐冲,告诉他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令狐冲不是一只真的老虎,所以梁发打了他他还不能回咬。
“你算什么?”
令狐冲什么也算不上。
梁发其实是对的,令狐冲没本事咬他。但是梁发自己不是一只戴虎皮帽子的狐狸,他不能理解那一刻令狐冲的感受——他虽然是只没本事的狐狸,可是棒子打在他的头上,他也会痛的。难道他是一只“不算什么”的小狐狸他就该被打脑袋么?
不过世界上无数的人在敲打别人的时候都不曾考虑别人的感受,所以梁发做得也许不算太过分。
梁发大大咧咧拉开了门要出去,就听见令狐冲在他背后说:“等一下。”
梁发回头,看见令狐冲从口袋里拿出那三张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票你们拿走,要怎么分你们怎么分,找谁都行,”令狐冲扫视一周,“票我不要,事情我不管。”
陆大有劳德诺他们都愣住了。确实,令狐冲没什么权力管他们,可是令狐冲也没什么义务帮班里做事。原本双方留一点余地,现在令狐冲拍拍手耸耸肩——一拍两散。
梁发眼角在票上扫了一下:“谁乐意管谁管。”他这就准备出去了。
令狐冲说:“我不乐意。”
随后令狐冲拍拍屁股起身,擦着梁发的肩膀出去了,走得比梁发还快。几张票被他走动的风带起来飘落到地上,令狐冲正眼都没有看一下。
令狐冲出去的时候咬着牙,牙齿间能磨碎一粒铁砂。
朱聪冷不丁被冲出来的令狐冲撞了,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跟谁拼命啊?”
朱聪再小心往屋子里一瞅,只见杨康操着一把雪亮的板刀,整整一屋子人围站在那里没一个说话的。朱聪顿时就感到了杀气:“完蛋,这怎么还搞出群殴械斗来了?”
朱聪那时候刚刚走到门口。快到校庆了,他跑去探望班上的学生,可是刚一走近令狐冲他们屋门口就听见里面动静不小。按照朱聪的感觉,这时候宿舍能围那么多人,不是酗酒就是拱猪,这最危险的莫不是学生运动?朱聪刚准备支楞耳朵听听壁脚,就看见令狐冲窜了出来。
“朱老师。”令狐冲愣了一下,打个招呼。
“同学们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朱聪虽然怕,但是觉得他这为人师表的实在不能不挺身而出,只好奋起勇气拦在令狐冲前面。按照朱聪的想法,这毫无疑问是杨康追砍令狐冲,令狐冲从宿舍里逃出来了。
偏偏杨康没眼色地操着刀就过去了。朱聪这次可真的急了,自己也小退半步:“你要干什么?令狐冲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