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不搞了不搞了,今晚有事,”令狐冲操着把大红棉在床上摆姿势。
“不要跟我说你要练和弦,我们几个还年轻,想多活两年。”
“晚上吉他协会招新,”令狐冲拍拍大红棉,“听说今年女生质量明显提高,招上三
十四个美女,到时候分你两个。”
“就你?”杨康翻了翻白眼,对令狐冲的把势不抱希望。
令狐冲操吉他的姿势该叫“抡”才是,换上一柄电锯就成了西域电影里的变态狂魔。
加入吉他协会以前,令狐冲是不会弹吉他的,加入之后,他也还是不会。
吉他协会所以能吸引令狐冲,完全是因为段智兴。段智兴是汴大校友,南门外面那间
小黑吧就是他开的,他还是吉他协会荣誉会员。如今虽然混得比较惨,段智兴却是十多年
前大宋新潮流摇滚的领军人物,贝司手兼主唱。那时候段智兴一身皮装上面都是闪亮的铜
钉,爆炸式的发型让他的脑袋看起来有别人三个那么大。每次演唱会结束都要面朝南方做
个弥撒,然后把电吉他在低音炮上掼碎。所以人称“南帝”,名列新潮流摇滚五大高手之
一。
令狐冲看了段智兴当年的照片,顶着爆炸式张着大嘴,有如一朵怒吼的蒲公英。令狐
冲说我靠,酷毙了,就是他了。于是加入了吉他协会。
很多年以后,令狐冲给一家杂志写访谈,访谈自称“广大农民的大侄子”的弹唱歌手
韦小宝,顺手拎起了他的电琴。韦小宝说你拿琴的样子蛮正宗的,学过啊?令狐冲笑笑,
把电琴放回了原处,说没有,从没摸过。
令狐冲拎着那把八十块买来的二手大红棉赶到一教的时候,会长何足道正手把手的教
一个女生轮指。看见令狐冲进来,何足道有点不好意思,赶快放开女生的手说:“这是我
们副会长令狐冲,这是无线电的郭……”
“久仰久仰,”令狐冲上去捏着女生的小手握了一下,不敢捏得猛了,和提块豆腐一
样。
令狐冲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就看见黑板上何足道拿彩色粉笔刷了几个大字,“吉
他协会招新”。他把何足道扯到一边,瞟了那女生一眼压低声音:“这个看着还成啊,不
过怎么就一个人?”
“呸!”何足道说,“歇了吧,这是我女朋友。新生一个都没来,你把海报贴出去没
有?我去布告栏找了,什么都没找到。”
“贴了,我还特意找了张红纸,毛笔写的,贴布告栏右边了。”
“哦——”何足道绞尽脑汁猛想,终于想起布告栏右边是有一大片红纸作底色,上面
有几十张巴掌大的小招贴,从“中华能源气功讲座:水变油的物理解释”一直到“费尔巴
哈哲学思潮——新实证主义和重叠型黑箱原则的拓扑结构”,不过吉他协会四个字是不曾
看见的。
“我看见很多新生朝这边过来,”令狐冲说,“你没出去吆喝一声?”
“我靠,你当卖黄瓜呢?”何足道很不满,觉得令狐冲蔑视了他的艺术。
令狐冲跑到走廊上左右张了张,又小跑回来:“今儿晚上一教怎么都是招新的?我看
那边野外生存协会他们搞得很猛的样子,满满的都是人。”
“人家有钱,”何足道感慨一声,“人家跟丐帮国际拉了一笔赞助,明年还要搞一个
不带钱千里自助行的活动。我们去年就跟学生会拿了五十块钱经费,连买弦都不够。不公
平竞争!”
“我靠,不带钱千里自助行,要饭啊?”
“废话,要不然怎么丐帮国际给赞助?”
两个人都有点丧气,令狐冲百无聊赖,跑上讲台想把何足道鳖爬般的草书改得漂亮些
,粉笔却总是断,不由得烦躁起来。似乎最近所有事情都不顺,乔峰毕业了,段誉给王语
嫣折腾得满腔忧郁,他自己还把英语六级报名的时间给错过了。
“我那边国际象棋协会跟钢笔字协会今天还招人,”何足道看了看表,“我不过去一
趟他们那边罩不住。要是有人来你记个名字就算给他们入会了,下次开会我去你们宿舍找
你,我们再商量。”
何足道拎起女朋友的小手匆匆的跑掉了,留下空荡荡的教室一个令狐冲。令狐冲鼻子
歪得有些厉害,觉得何足道很没有专业精神,弹弹吉他,练练钢笔字,还下着国际象棋,
一点都不专精。而且这入会手续该是件严肃的事情,少不得还得审查一下资历背景,要是
想入就写个名字,那不成草台班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