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情沉重,谁也没有说话的心情,沉默片刻后,窦承济温声道:“回头将长安的产业整理一下,能卖的就卖了吧!”
窦夫人低声应了。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回话声,管事妈妈进来道:“老爷,夫人,前院传来消息,说外面来了个人,说是要递什么状子。”
窦夫人收了泪,神色一冷,道:“你们怎么做事的,这种事也传到内院来?这里又不是衙门,递什么状子?再说了,便是衙门,递状子也没有直接就朝刑部递的。”
管事妈妈忙道:“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去回了他们。”
“等下!”窦承济开口道:“说了是什么人吗?”
前院的管事可不是没有分寸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将人放进来。
管事妈妈想了想道:“好像是个姓林的下人,叫……”
窦承济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可是叫林川?”
“好、好像是。”
窦承济骂道:“蠢货,一句话都传不明白,差点误了老爷的大事!还不快去请!”
他如今听到一个林字就头皮发麻,可更怕避而不见错过了什么。
管事妈妈吓了一跳,忙应一声快快去了,片刻后领了前院管事进来,那管事将手中的东西呈上,道:“林川留下东西就走了,说这是他家公子亲笔写的状子。”
窦承济不等他说完,早一目十行看了下去,神色似惊、似喜、似惧,许久之后一咬牙道:“罢了,反正一不做二不休,已经都将人得罪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强撑着起身下床,道:“快,去拿官服来,准备车马去衙门!”
窦夫人忙道:“老爷,您可伤还没好,有什么事不能等……”
“等不得!”窦承济道:“是死是活,就是这一遭了!”
——
大牢从来都不是令人愉快的地方,大理寺也好,刑部也罢。
阴暗、潮湿,充满各种难以言喻的气味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还有角落里骷髅般的人影,乱发下鬼魅样的目光,都让人不寒而栗。
林川胆子不小,但行走在这种地方,难免有些许不安,走在他前面的林若却依旧步履悠然——他很少会被周围的环境影响心境。
因为有几个如狼似虎的狱卒在,所以沿途并没有敢从栏杆里伸出枯骨般的手吓他们一跳的人,又走了一阵,走在前面的牢头道:“就在前面,快到了。”
这边是关押重犯的单间,环境好了许多,看守的当然也更严密些,林若嗯了一声,又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一声冷笑:“林若,是你。”
林若一回头,便看见了李元吉,一身白色的囚衣,赤着脚,散着头发,虽然很狼狈,但神情依旧嚣张,挑眉道:“怎么,来看爷的笑话?”
林若还真不知道李元吉竟关在刑部,还关在这种地方,看了一眼便随意移开目光,道:“走吧!”
那牢头如梦初醒,连声“哦哦”,快步走向隔了一间空房的另一监房,道:“就是这里了。”
就要掏钥匙开门。
林若摇头道:“不必,我们就在外面看看。”
牢头欲言又止,最后行了个礼,带了人离开。
竟然不是找他!李元吉神色大变,狠狠抓住栏杆,怒喝一声:“林若!”
这次林若连头都没回,安静看着栏杆里面的人。
按说男女犯人应该是分开的,却不知是要犯没这种讲究,还是窦承济刻意安排,竟将这两人关押在附近,而且这一片也只关了这二人。
栏杆里面是一个妇人,生的高大魁梧,粗手大脚,如今的模样却很凄凉,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血污,充满鞭痕、棍痕,手上也血迹斑斑,难以克制的颤抖着,应是刚刚上过夹棍。她愣愣的抬头看着站在栏杆外的林若,那一身飘逸儒服的少年,正站在外面看着她,干净的就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她愣了许久之后,忽然想起此人是谁,猛地扑上来,疯狂叫嚷道:“是你!是你!是你害我!你害了我丈夫,还来害我!”
林若静静看着她,等她终于安静下来之后,才平静道:“我不知道赖二是怎么死的,也并不关心。不管是有人提供毒药,让你亲手毒死了他,还是别人毒死了他,给你银子让你陷害于我,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我只需知道,你先是四处污蔑小书咒死了你丈夫赖二,而后又去衙门诬告,以致小书最终屈死在了大理寺,这就够了。”
林若平静的近乎冷酷的神色让妇人有些胆怯,颤了颤唇没有说话。
林若又道:“数月未见,你竟还丰腴了几分,可见死了好赌的丈夫,又得了横财,你的日子过得很不错。但我委实不明白,你何以如此心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