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思礼进来,那天使口中的话语总算是微微一顿,转过身来,等到王思礼主动开口打了个招呼后,自然也是满脸笑容的交口称赞了几句,然后才继续回归正题。
石堡城一战,唐朝方面损失惨重,即便是最后拿下了这样战役的胜利,对于王思礼而言,依然始终认为,这根本就是一场目前没有任何意义的战役,更遑论,石堡城一战中,唐朝这边已经填进去了上万将士的性命……
至少在王思礼看来,这样大的投入和损失,最后就只是先夺下了一座石堡城,唐与吐蕃之间,这一战究竟谁胜谁负,实在是不想多言……
越是听着那天使赞叹石堡城一战,王思礼就越是心烦意乱,至于那天使最后也特意强调一般的提到了的,玄宗在兴庆宫中大力封赏了这一战役的将领哥舒翰一事,王思礼听了,也只是觉得无言以对。
一直等到王忠嗣在军中设宴招待这位天使的时候,作为陪客的王思礼都还有些心不在焉,好在王忠嗣倒也不会在这上面责怪于他,也不过是等到酒足饭饱、又请人带着那位传递诏书的天使去回营帐中休息之后,才开口尽量温和的提醒道:“那位天使,代表的毕竟是圣人的旨意。”
王思礼想要冷笑,不过好歹按捺住了,只是冷着脸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道:“你放心,我知道的。”
王忠嗣见状,也只能是叹了口气,只觉得王思礼这段时间的情绪似乎都恢复不过来了。
除去哥舒翰领兵在石堡城浴血一战,让王思礼看了心中倍觉恼火和无言之外,这位从长安城远道而来的信使,带来的另一道玄宗的诏书,却是和诸多节度使都关联重大。
王忠嗣之前麾下几处重镇,被分出去一处给了哥舒翰作为新任节度使。
待到酒酣之时,在王思礼有意的诱导下,那天使自然也透露出了,同属大唐边陲的东北一带,玄宗对于曾任过安西四镇节度使的安禄山的新安排……
翌日一早,留下诏书后,那位来自长安城的天使自然就很快离开了西北大营,目的明确的见王忠嗣之外的其它边关节度使,安禄山自然也在其中。
也是等到人走之后,王思礼才拧了拧眉头,略带讥讽的冷笑道:“圣人的安排倒是简单明了,看这架势,似乎是要收拢各个节度使手中的权利吧……”
王忠嗣跟着叹了口气,瞥了王思礼一眼,嘲笑道:“还好那天使离开得早,否则你岂不是又要一直耿耿于怀?”
王思礼又气又好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是,面对的是王忠嗣,便又并不想继续冷嘲热讽了。
又是几日的时间过去,等到论功行赏之后,哥舒翰私下里亲自来了一趟西北大营见王忠嗣。
至于王思礼,除了和王忠嗣坐下喝了两杯之外,这次总算是没再多说些什么。
也是凑巧,哥舒翰尚未离开,便有一个将士送了一封信给王思礼过来。
“什么人?”王思礼手上接过那封厚得吓人的信的时候,嘴里还漫不经心的念叨着,看到新封上格外规整的熟悉字体后,却是手上动作都随之顿了一瞬。
那帮忙送信过来的将士口中还有些兴奋的回答道:“是那位已经致仕的萧相公!”
王思礼听了,也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模样。
他之前和王忠嗣念叨的时候的,倒是真的借着给萧嵩写信的名义送过东西,不过实际上,王思礼对萧嵩虽然颇为敬重,可是,两人还真的就不是一路人。
相较之下,王思礼之前的那封信,究竟是冲着谁去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捏着这么厚的一封信,王思礼直接转身回了书房,然后才自己一个人将厚厚的信封拆开。
萧燕绥的信件,内容倒是尤为丰富,不过,有些出乎王思礼意料的地方在于,这个信封里的内容这么厚,可是,里面却并不带只言片语。
“这——”王思礼看着那些颇为熟悉又陌生的图纸,心中也是颇为震撼。
他此前的确曾经向萧燕绥提过疑问,不过,凑热闹胡闹的成分居多,王思礼却是没想到,萧燕绥会第二次给他送信,并且,内容竟然全都是完整的军械图纸……
尤其是联想到最近的石堡城一战,若是那时,西北一带的军中有这些大型机械,或许,战争的局面,便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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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王思礼突然受到这份大礼后的心情如何,至少,对于萧燕绥来说,军械图纸全都是搭头,真正最为重要的,反而是唯一一个不是军械的烧炕加上地暖的建筑图纸,也不知道远在西北的王思礼到底会不会注意到这个。
时间如水一般过去,转眼便是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