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悟撇了撇嘴角, 摸着下巴说道:“再一再二不再三,有了这两人的前车之鉴, 便是傻子也该清楚, 东宫的女主人不好当啊……”
萧恒听着自家兄弟的感慨,不觉莞尔,揶揄道:“太子妃虽然被废, 可是,韦氏离开东宫时表面的名义却是因为她要削发为尼出家。并且,太子妃在将来是会名正言顺的执掌凤印成为皇后的,所以,至少在目前,东宫应该不会再轻易迎娶下一任太子妃。”
话语稍稍一顿,在萧悟挑眉瞅着自己的目光下,略微沉吟片刻,萧恒继续笑道:“对于如今没了女主人的东宫而言,倒是称不上是龙潭虎穴,不过,朝局变换中,随着太子一起胆战心惊却是少不了了。至于这新任的太子良娣能不能坐稳,还要看圣人究竟会为太子李亨相中哪家的女儿……”
萧悟顿时露出了一脸牙疼的表情,拍了拍额头道:“反正和咱们家没什么关系了。”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想到不久前才向圣人致仕便立刻回老家的祖父萧嵩,尤其是自家祖父的脑袋上其实还顶着太子太傅的名号,这么一想的话,当真是忍不住的想要为祖父的深谋远虑啧啧称奇了。
东宫和李林甫之间的明争暗斗,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事到如今,也多亏了萧嵩当时宁可任由老妻独自住在贺家阿姊中都要赶着时间回老家了,否则,他要是走得稍微慢一点,长安城这一池浑水,当真是躲都躲不开了。
和萧恒八卦完,萧悟很快便开口道:“我去给六娘写封信,和她说说这些天长安城的事情……”
萧恒摆了摆手,还忍不住的笑了一句道:“你倒是会做好人,什么事情都和六娘说!”
萧悟顿时一脸狐疑,还有些莫名其妙道:“把长安城的这些事情都告诉六娘有什么不好,等到哪天她突然回来了,也好知道最近的情况,难不成还等回来后,听着别人说话都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萧恒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和萧悟说过,自家妹妹这次非要和祖父一起回老家,看那势头,当真不像是略住三五个月就回来的模样。
不过,平时和萧燕绥互相多写几封信也好,毕竟,离得远了,时间长了,兄妹之间免不了会生疏,这样一直互相交换一些不好当着阿耶阿娘的面八卦的小秘密,反而会显得亲近一些。
等到萧悟走后,萧恒自己琢磨了片刻,很快,干脆也写了一封家书,打算回头和萧悟那封信一起送回兰陵萧氏的老家了。
翌日一早,萧恒依旧是动手前往翰林院当值。自今年的科举之后,这些同榜的进士们,如萧嵩、杜二郎等,自然是被直接留在长安城中入翰林院,自然也有人被下放至地方,从一方父母官的副手开始做起,等待吏部的考评。
萧恒走进来的时候,赵君卓已经在了。
听到动静,赵君卓下意识的抬头,两个人对视一眼,自然而然的笑着打了个招呼。
赵君卓很快便收回目光,萧恒却是微笑着敛眉垂下眼睛。
都是年龄相仿的世家子弟,各个文采风流,而且还先是进士同榜而后又是在翰林院的图书馆中一起共事,再加上中间还有一个杜二郎,这段时间里,赵君卓和萧恒之间自然也走得颇为亲近,只不过,因着早先赵君卓过于关注萧燕绥的缘故,萧恒看赵君卓时,总会免不了的带有一丝微妙的审视。
同样的,赵君卓面对萧恒,也免不了的暗藏着一种,通过他去了解和揣摩如今的萧燕绥的意思。
萧燕绥同祖父萧嵩一起回老家折腾去了,她的突然离开,便是萧恒、萧悟兄弟两个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就更别说是赵君卓了。
早年的骤然永别和变故,早就让他的思念和在意刻入骨髓。
越是在意,越是渴求,如今便越是折磨。
本以为是失而复得,面对现在的距离,赵君卓的心中自然就更是介怀不已……
杜二郎看了一眼萧恒,又仔细的瞄了两眼赵君卓。
察觉到好友的目光,赵君卓也不由得抬起头来,眉梢微拧的看向他。
杜二郎手里的折扇一扬,略微挡住一侧,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赵君卓不解。
杜二郎手里绘着山水花鸟画的折扇略微压了压,他和赵君卓对视了片刻之后,察觉到萧恒饶有兴致的目光也投了过来,杜二郎果断的闭嘴,直接冲着自己和赵君卓两个人扇了扇风,表面上却是笑了笑,并不继续追问刚刚的问题,而是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一直等到萧恒有事暂且离开的时候,杜二郎才一把扯过赵君卓,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道:“我刚刚过来时,便看你脸色不对,你还问我怎么回事,你和萧三郎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