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礼刚刚从校场上回来, 脸上还带着激烈运动后蒸腾的热气,他随意的扯开了被汗浸湿的衣领,露出一截肌理线条结实的胸膛, 重重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起旁边的茶盏大口喝着早就放凉了的水,放下杯子之后,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而后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一只还带着少许胎毛的猎犬幼崽在军营里, 因为是成年猎犬这次生下来的唯一一个独苗苗,小家伙几乎被母亲喂成了球, 肉呼呼而显得比较粗壮的四肢“啪嗒啪嗒”的拍打着, 往前晃晃悠悠的跑着,稍不留神便横冲直撞的直接摔在了王思礼的腿上。
被这么个毛绒绒肉呼呼的小东西砸一下倒是不疼,不过,王思礼却是下意识的“哎哟”了一声, 有意的挪开了腿,小东西走路还不是特别踏实, 重心不稳, 靠着的地方挪走了,它竟是直接就往前又扑着滚了半圈出去。
王忠嗣嫌弃的瞅了王思礼一眼,“你别闹它!”
“它先扑我的……”王思礼冤枉死了。
“汪呜!”小奶狗笨笨的撞着王思礼的腿, 又自己被他的鞋子绊得晃着小尾巴趴在了王思礼脚背上,细声细气的嗷呜了一声。
王思礼和王忠嗣:“……”
“碰瓷啊这是。”王思礼喃喃道。
说着,王思礼收回目光,又稍稍正色道:“刚才匆匆忙忙让人叫我回来,究竟有何要事?”看王忠嗣还有闲心跟他聊这只狗崽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很急啊?
“我刚刚收到了萧相公的一封信,”王忠嗣说着,已经直接把信递了过来,“墨家的藏书,你那里是不是有不少?”
王思礼伸手接过这封信,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飞快的瞥了一眼这封书信的大致内容,关注的重点却是直接落在了萧嵩开篇问候的几句话上,略带惊讶的睁大了那双漆黑的眼眸,“萧相公竟然自己主动向圣人请求致仕了?”
王忠嗣道:“萧相公为人一向豁达。”
王思礼喃喃:“这回我算是看出来了。”
“墨家的书,我记得你那里应该搜罗了不少,”王忠嗣也没想那么多,只记得萧嵩的请托,直接道:“改明儿整理一下,让人誊抄一份,正好连这只猎犬一起,给萧相公送过去。”
这个时候,王思礼已经完整的看完了这封信,信中只是说了萧嵩年事已高,已然致仕并且决定回老家养老,以及想起墨家机关术,略有所思,所以请王忠嗣帮他寻几本书的事情,就连这封信,都是在回乡的路上写的。
听到王忠嗣的话,王思礼倒是不经意间想起了曾经在徐国公府被萧燕绥养的那三只毛绒绒的土狗包围的场景,嘴角一抽,他随手放下信笺,一弯腰,一只手将那只胖乎的浑身都是肉还总是哼哼唧唧的碰瓷的猎犬幼崽捞了起来,嫌弃的轻轻捏了捏它胖乎乎的前爪,一扭头,对着王忠嗣扯了扯嘴角,“你就这么着把它直接给萧相公送过去?没有成年的猎犬教导,它连冲出去捡个兔子都不会。”
“啊呜——”王思礼一只手直愣愣的指着这只狗崽子,小家伙一张嘴,直接就咬住了他的手,只不过,小奶狗的牙口都还没长好,根本咬不动,只是弄得王思礼一手指的口水。
王思礼顿时就炸毛了,哪怕他刚刚从校场上回来浑身都湿透了,依然还是分外嫌弃的抽出自己的手指,然后在小土狗后背的绒毛上蹭了蹭,试图把那些口水蹭干净。
王忠嗣劈手夺过被王思礼按住可怜兮兮的哼唧着“呜呜”的小奶狗,哭笑不得道:“你懂什么?看它刚刚出生后的身量和骨架,尤其是四肢粗壮,别看它现在胖乎乎的长得小,以后长大了,个头绝对不一般,便是在猎犬里也是难得的品相。”
“啧。”王思礼其实并不讨厌狗,只是,上次在萧家,王忠嗣就玩笑似的说过,回头给萧燕绥送两只上好的猎犬。以至于每次看到这只被王忠嗣挑选出来打算回头送给萧家的猎犬崽子,他就忍不住的想起那三只曾经让他不知所措的土狗和狗的主人萧燕绥……
末了,王思礼琢磨着瞅瞅趴在王忠嗣腿上似乎又睡着了的小家伙,突然来了一句道:“你要送猎犬,好歹也给人家送一对儿啊,要不然回头让它找只土狗生崽啊!”
王忠嗣:“……”
嫌弃的摆了摆手,王忠嗣忍不住好笑道:“你快收拾你的书去吧!”
“成,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这就去,”王思礼说着,已经单手拄着椅子扶手直接站了起来,因为手臂上的动作拉扯,本就松散的领口被扯得更开了些,不过这是在西北边关的军中,民风本就粗犷,这般行径再寻常不过了,也就根本没人在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