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亲公主小女儿满月酒上的客人,自然都是长安城中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是后宅妇人,能做得了当家主母的在,自然也都知晓,在与吐蕃边境的战事上,徐国公萧嵩在玄宗面前是数得上话的。
如今,身为徐国公府上长子嫡妻的裴氏就这么稳稳当当的坐在这里,比起整个长安城中流传的各种不好说的小道消息,自然就有人小心翼翼的寻了话,试图从裴氏这里问到些靠谱的消息……
只不过,裴氏自己的嘴上却是极严的,不该说的话素来连一个字都不会说,便只是和人说说笑笑的应付着,完全是不露丝毫。
比起这些夫人们之间的花团锦簇、你来我往,玩在一起的张岱和萧悟,相处起来可就随意多了。
“今日怎么没见六娘过来?”张岱随口问道,然后将把萧悟带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后,而在书房的一面墙壁上,还挂了好几个大个的风筝,那风筝的尾巴,几乎都要拖到了地上。
“她一贯不喜欢出门做客,”萧悟眼睛盯着那些风筝,有些热切,回答张岱的话是,却摊了摊手,“别家的小娘子大概觉得热闹有趣,她却是从来不喜欢的。”
想起上次在玄都观放风筝的时候,萧燕绥拽着自己一起跑路,张岱深有体会的说道:“六娘似乎更喜欢去外面玩。”
“这倒是没有。”萧悟却摇了摇头,“我妹妹喜欢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鼓捣各种小玩意。”
张岱自然是忍不住的好奇,问道:“什么?”
“说不好……”萧悟摇了摇头,萧燕绥的书房里他自然是去过的,可是,几乎绝大多数东西,萧悟都认不出来,便是那些他能认出来的,诸如细颈瓶的一段瓶口,单独拆下来是干嘛用的,萧悟就一概不知了。
偏偏他身为哥哥,又不肯让妹妹觉得自己无知,便从来不主动开口向萧燕绥询问。然而,萧燕绥那里放着的东西实在是大多都稀奇古怪,萧悟回去之后自己翻书找了许久,依然不解,也就只能是像现在这般,强装镇定了……
而且,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这一年里似乎还越摆越多了,不过,萧燕绥的屋子里一贯很有条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从来都在博物架上堆得整整齐齐,丝毫不显凌乱,萧家的众人,除了一开始的惊诧好奇,时间久了,便是根本没问清楚过,那旺盛的好奇心也都随着时间而变得渐渐麻木了……
张岱越听越茫然,便摇了摇头,也不在追问,转而热情的提议道:“我们这次不去玄都观放风筝了吧,我知道长安城郊有块好地方,紧邻着一条河,旁边便是一片桃花林,过去刚好又有一大片空地,视野开阔,景色也好,最适合放风筝了,我们再叫上你妹妹一起。”
“好啊!”萧悟完全是不由分说的便答应下来,然后才支吾了两声,道:“不过,这事我得先和阿娘商量。”
“这个自然。”张岱点头,虽说燕国公府上谁都纵着他,可是,张岱要出门去玩的时候,肯定也会先去和自己的母亲宁亲公主说一声的。
等到傍晚时分,暮色微垂,萧悟才跟着裴氏一起,依依不舍的和张岱告别,从燕国公府上乘坐马车回到家来。
都没顾得上回房先去换衣服,萧悟便跑了去和萧燕绥通了个声,商量一起去城郊桃花林外踏青、放纸鸢的事情。
“这个我随时可以。”萧燕绥点了点头,她不喜欢去一群人说着客气话扎堆的地方维持着一张笑脸凑热闹,对于春游踏青这种户外运动,却还是比较喜欢的。
然而,又是几日的时间过去了,在接连几日时阴时晴的绵绵春雨中,萧悟和张岱的春游放纸鸢计划便只能是暂时搁浅下去了。
结果,一直牵动着多少人的心思、讨得多少人暗地里咒骂的吐蕃使者还安安静静的住在长安城里,和亲公主的事情,也一直悬而未决,没个下落,倒是这段时日难得消停下来的万安公主,冷不防的又起了些风波事端,消息甚至都传到了萧燕绥这个一向不太关注八卦的人耳朵里。
这一次,万安公主倒是并没有受到玄宗指责,自然也就没有禁足等处罚,偏偏的,从年少时出家为女道士,便一直因玄宗不舍而留在兴庆宫中的万安公主,终于要离开皇宫,出居金仙观,同时,玄宗还赐予了万安公主一千户的实封。
早先,唐朝公主的实封本是五百户,还是玄宗和武惠妃所出的女儿咸宜公主出嫁时,玄宗对这个女儿素来便是偏心宠爱,便独独就给了咸宜公主实封一千户,正好将其他公主所得翻了一倍,而后,在公主们和一群大臣的严正反对下,玄宗也不曾改变初衷,只是折中一下,索性将所有公主的实封全都定为了一千户,也算是让其他人悉数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