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这才有暇去看和他交手百多招的对手,顿时愣住。
那不过是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少年的孩子罢了,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及腰的长发如瀑,背负长剑,肌肤雪白,眉目精致如画,挺直小巧的鼻子微翘,正侧目略带不满的看着他们。
寇仲徐子陵对望一样,心中骇然,均想不到拥有如此可怕的剑法人,居然是这般年幼的少年。
他们出道以来,遇到的最美丽兼最厉害的对手,均是婠婠和师妃暄二人,现在终于又遇上能同时在美貌和武艺上与她们相提并论的人,只是此人也太小了些。
寇仲干咳一声,讶然回道:“我们又不是在擂台上比武切磋,自然是有几个人就上几个人了,难道还和你单打独斗不成?”
少年不屑道:“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寇仲挠头道:“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欺负过你呢?分明是你自己突然跑过来刺子陵一剑……难道还不许我们还手麽?”
寇仲是何等辩才,无理也能搅三分,何况他现在是占理的一方?少年顿时答不上话,冷哼一声,大步过来,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二人当他有话要说,寇仲便也收了刀子坐下,徐子陵的椅子却已给他自己震碎了,便在少年对面坐了下来,等着少年开口。谁知他竟伸手从竹筒里抽了双筷子出来,也不嫌弃,就着他们吃剩的酒席,伏案大嚼起来。
寇仲徐子陵面面相觑,半晌后,寇仲试探的问道:“杨虚彦?”
少年抬头四面打量,奇道:“杨虚彦来了吗?在哪儿?”
寇仲松了口气,道:“不是就好。”
少年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不屑道:“原来名满天下的寇仲竟是这么笨的麽?你就算认不得他的人,也该认得他的剑,就算认不得他的剑,也该听过他的名儿!他出道已经数年,我才多大呢?”
话倒是说的极不客气,可惜塞得满满的腮帮子和一双油乎乎的小嘴让他气势全无,若不是知道这少年的一柄剑何等可怕,寇仲几乎忍不住伸手捏捏那软软嫩嫩的腮帮子。
强力管住自己的手,殷勤的给他斟了杯酒,道:“既然你不是杨虚彦,为何突然跑过来刺子陵一剑?”
少年看了徐子陵一眼,理所当然道:“你们两个比起来,似乎他看起来更容易欺负一点,不刺他难道刺你不成……唔,我不喝酒,师姐说,喝酒长不高。”
不刺他难道刺你?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寇仲腹诽一句,口中却道:“怎么会呢?你看子陵从小就爱喝酒,他长得够高了吧?”
少年从徐子陵身上收回目光,淡淡扫了寇仲一眼:“假话!”
“呃?”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二人乃是扬州的孤儿,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银两喝酒?难怪人都说寇仲最爱信口雌黄,果然嘴里听不到一句真话。”
寇仲一噎,摸摸鼻子,对徐子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马。
徐子陵将少年方才甚是青睐的红烧里脊端过去放在他眼前,道:“你既然连我们的出身来历都一清二楚,想来也不是恰巧来此,但是我们可不记得何时曾开罪过你。”
少年毫不客气的将徐子陵献的殷勤笑纳,一连吃了数口,坦然道:“你们原本就不曾开罪过我,我是奉了师姐之命,来看着你们的。”
师姐?徐子陵忽然生出很不祥的预感,联想到他的气质容貌,和寇仲对视一眼,骇然同声道:“婠婠!”
少年点头,道:“你们应了师姐,让她在杨公宝库中先取一物,但是师姐说,你们两个小子其奸似鬼,滑溜无比,金蚕脱壳这一招更是使的出神入化,一般的喽啰如何看得住?所以盯着你们的重任便落在我身上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是连你们的深浅都不知道,又谈何盯人?自然先要试一试了……徐子陵你功夫很好,我不是你的对手!”
少年毫不忌讳的吐露自己的身份,更不隐瞒来意,徐子陵却偏偏生不起丝毫战意,苦笑道:“怎么会,你刚才不是占尽上风麽?”
少年摇头道:“我剑法虽然不错,但是因为年纪太小,内力不足,刚才那套剑法消耗极大,你若再多支持片刻,不用寇仲出手,我也只得罢手。”
寇仲和徐子陵都生出极为诡异的感觉:为什么婠婠的师弟,竟会如此的……纯良?
寇仲呵呵笑道:“我们现在也算是一起打过架、喝过酒的朋友,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少年道:“在下安余,平安的安,年年有余的余,不是小鱼儿的鱼。”
徐子陵道:“有很多人唤你做小鱼儿吗?”
安余咦:“你怎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