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一指胤禛:“先治他。”
胤祯不满道:“六……”
胤祚一眼瞪了过来,胤祯悻悻然闭嘴,段太医倒是没什么意见的先冲胤禛去了,等一掀开深色外衣,胤祯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四哥,你这样子还打架,你不要命了?”
胤禛此刻脸色苍白,额上冷汗淋淋,但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那身白色里衣上沾的血是别人的一样。
胤祯原是站在胤祯这边的,这会儿见了胤禛的惨状,转而埋怨起胤祚来:“六哥你明明知道四哥受了伤,怎么还和他动手?”
胤祚冷笑:“你四哥求仁得仁,你替他操的什么心?”
胤祯一头雾水:“什么求仁得仁?”
胤祚不答,起身道:“爷乏了,去睡觉,段太医不必操心我的伤,我会自个儿上药的。”
转身出门。
胤禛怒道:“你跟我把话说清楚!”
胤祚冷笑:“我不过请四哥帮我知会地方一声,四哥却主动送上门去挨了一剑!四哥敢说你这次故意以身犯险,不是因为你觉得我让你难受了半辈子,所以想让我也难受一下?不是因为你自觉为我去挨上那么一剑,以后就再也不欠我什么了?”
他的确是请胤禛帮忙将事情闹大,但从没想过胤禛会用这种方式将事情闹大到这种地步。
“好啊,小时候你掐我半死,现在我打你半死,咱们两个如今谁也不欠谁……胤祯,等他包扎好伤口,替我送客——爷的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胤祚!”胤禛怒极反笑:“爷的命,没你想的那么不值钱!”
胤祚冷笑几声,摔开帘子一走了之。
“你给我站住!”胤禛起身要追,被段太医在伤口上一按,顿时疼的唇青脸白,腿一软又坐了下去。
胤禛眼睁睁看着胤祚走的没了影子,怒道:“胤祯你给我告诉他,这件事没完!别以为借题发挥、装疯卖傻,爷就不问他乾清宫的事!爷明儿再来!”
胤禛说的信誓旦旦,第二天却没能过来——伤口撕裂重新卧床不起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被康熙禁了足。
这边胤祚也是一样。
只是他可没有胤禛那么听话,淡淡道:“万岁爷这是用什么立场来管我呢?”
皇帝的禁足,对皇妃和皇子来说是惩罚,但对于一个平民来说,却算是恩宠,毕竟说明万岁爷是关注你的,连在自己家里打个架都要管——他是不是该磕头谢恩?
梁九功苦着一张脸,道:“六阿哥啊,您要体会万岁爷的苦心。四阿哥和您的伤,万岁爷时时挂在心上,一天恨不得问三回,好容易眼看着就要痊愈了,结果又来这么一出,万岁爷能不生气吗?”
胤祚低头,沉默许久后,开口道:“梁公公,有些话,或许你不敢转告万岁爷,但胤祚憋在心里很难受,总要说出来,让随便什么人知道一下,我心里也能舒坦些。”
梁九功顿觉不妙,苦着脸道:“老奴不想听行不行?”
胤祚不理他,淡淡道:“圣旨下之前,虽然我对旺财说,一定会是这个结果,但我心里不是没有隐秘的期盼的,接到圣旨的时候,我也是失望甚至是恨的。”
“给我留下了贝勒府和下人,圣旨上的罪名轻描淡写,还有公公带来的药,公公的亲自传旨……看起来,万岁爷好像真的很疼我怜我,但是,这和之前那些花团锦簇的赏赐有什么不一样?看着荣宠不衰,其实,被放弃的,被放逐的,还不是我?还不是我胤祚?”
“万岁爷大约习惯了装作疼爱我的模样,直到现在,还想继续装下去,这真的很可笑,公公。”
“六阿哥……”梁九功的脸彻底成了苦瓜:“万岁爷也是有苦衷的,那道圣旨,万岁爷留了……”
“梁公公。”胤祚打断道:“万岁爷在很多事上,其实都很任性,胤祚也曾奢望过,这种任性会放在胤祚身上哪怕一次……但从来没有。胤祚得到的,永远都是五彩斑斓的泡沫,脆弱的吓人,我以前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它们,不让它们轻易破损,但是很可惜,我失败了。”
若错的是他,无论康熙怎么罚他,他都心甘情愿,可是不是。
杀害弟弟不成,调动绿营杀人灭口的太子,给找几个好学问的先生读书,每天过问他的长进;直接和太子动手的大阿哥,封了郡王,去兵部掌了大权;将这些事情直接闹大到连康熙都压不下去的胤禛,也封郡王,管了大清的钱袋子……
而他胤祚,所谓最受宠的皇子,直接扫地出门。
他做了什么?明知太子要杀他的人却重重保护没让他得逞?明知太子想杀自己却不肯就死?若这就是他的错,他还真的只能一直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