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咬舌自尽,然她的身体已部份嗜血化,因此并未真正死去,只是将心灵封闭起来,以最接近死亡的方式沈睡。
他深深凝视著她,温柔倾诉:「女人,我和我们的孩子会永远守候著你,直到你愿意苏醒的那一天。」
守候的时间是漫长的,而他的爱,将伴随永无止境,永不止息。
褆摩正式被册立为「第二人」,赐封号「冰爵」。
他重新回到闍城王宫,重新成为闍皇最亲密的宠臣爱侣,事情彷佛都底定了,可贪心的他不满足,他想得到更多更多。
「你真那麽想成为本皇的生命共同体?」西蒙问。
「没错,西蒙,我真正想要的是你。」
「你承受得住日刑净身的痛苦和必须付出代价吗?」这个问题,王者很久之前曾经问过他。
「只要是为了你,没有什麽是我承受不住的。」同样不变的答案。
「你确定?」西蒙再次给他选择的权利。
「确定!」双目闪耀坚绝。「西蒙,我不要求取代你心中那第一位的族人,但我对你的忠诚与爱,绝对不会输给他们。」
西蒙沈吟了一晌,跨开脚步迈向闍城高塔的祭坛,空灵回响的足音就是他的应允。
褆摩跟随在後,心脏过於兴奋地搏跳著。
闍城至高处,只有他们二人。
风在吹,王者的披风泼剌作响,发出起伏不定的声韵。
月亮此时已垂坠西方边陲,临届黎明。
没有言语,褆摩一层一层地脱下全身衣物,直到完全赤裸於西蒙面前,他明了巨大的痛苦後将是脱胎换骨,他已经准备好了,在决定将自己献给西蒙的那时候起,便痴痴苦苦地追求这一刻。
一种悲壮的喜悦充塞胸臆。
他不是要赴死,他就要新生了。
「证明你有多爱我。」西蒙说,递出一把造型古朴的弯月匕首,长久浸润阳光的嗜血族圣器,弓牙刀口,漆黑握柄,发出久远的古老光辉。
此把圣器所造成的伤口难以愈合,并且永远无法磨灭,说穿了,不过是残忍无道的刑具。
褆摩毫不迟疑,定定的注视著他,由他手中取过圣器。
西蒙蓦然握住伸来的手,而今犹豫的,反而是他?
他不得不承认了,他的确害怕失去褆摩。
褆摩卑微地屈膝跪下,将王者洁白的手背举至唇边,无尽崇拜爱恋地亲吻。「吾皇西蒙,褆摩永远追随您左右。」
语毕,手起刀落。
孤注一掷!
刀的光芒血的颜色错综交烁,月光彷佛在这一刹为之凝结,万籁俱寂,天地都忘了呼吸。
苍白颤抖著,缓缓向王者举奉双手,掌与河蟹词语肆淌怵目惊心的骇红,都是血,止不住怒流激涌。
他用圣器,将男人的象徵剜下,献上。
无悔的祭品,血淋淋的肉块,随著他的颤抖似隐隐抽搐,是对王者的爱所做的最激烈的证明,更是最疯狂的誓言。
爱,不是会让人疯狂。
爱的本身,就是疯狂。
义无反顾豁尽全部地拥抱毁灭!
这,就是成为王者生命共同体的代价--
必须有完全顺服闍皇的忠诚决心,不得延续自我血脉,终其一生,只能是王者背後的影子,成为王者的禁脔,永永远远。
西蒙的心一紧一怵,眸色更沈邃似海。
晨曦迸射的霎那,忽以指为刃画开胸口,瞬间血若喷泉泼洒褆摩满身,覆盖他的每一寸肌肤。
王者心脏的血,就是回报,应许了共享生命的血誓。
朝阳破晓,浑身浴血的男人分不清是炽光投向他,或是他投向烈焰,他成了火里的蛾,狂乱扑拍著火的翅膀。
「啊……啊……啊啊啊--」震耳嘶嚎,他在燃烧,在燃烧,在燃烧……
王者定定注视著他的痛苦。
那是他的抉择,他必须承受,进而征服跨越,否则他只会成为另一个被阳光杀死的嗜血者。
褆摩的视觉焦距因急遽的痛苦而模糊,知觉被阳光剧烈腐蚀著,他看不清王者的身影,似乎拉开了距离,他向他伸出手,可搆不著,他搆不著呀!
不不不……求求你……不要再离我而去……
他的手被握住了。
他看见西蒙的脸近在咫尺,没有离开他。
他微笑了,安心了,继而放纵意识沈沦无边无际的黑暗。
因为他知道,在黑暗彼端等候他的,是另一个新生的自己,与西蒙。
日刑净身後的七天七夜,褆摩游走生死边缘昏了又醒、醒了又昏,醒醒昏昏之间,他隐约感觉得到,西蒙每日用自己的血滋养他,同时,也吸取他的血液。
他们的体内溶合著彼此的血,终至不可分割。
他一直做著梦,梦见西蒙的妹妹快乐地拉著裙襬转著圈儿,飞扬的金发比阳光更灿烂,她会笑著起他的双手说,哥哥,陪我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