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对方是谁?这个很简单,你仔细想想,你家姐儿原是二房的庶女,跑来跟她相认的是二房曾经的姨娘,将大太太怀孕的消息透露给那位姨娘的是二房的婆子,今个儿这一出戏是在二房所居的梨香院中发生的,你家姐儿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二房另一个庶女短了份例,接下来负责看好戏的是二房的丫鬟嬷嬷,而之后跑出来做主的是二房的老爷太太。”
史家大爷笑得一脸贱样,要是贾母在此处的话,一定会惊呼这完全是贾赦犯贱时候的模样。一般无二啊!
可惜的是,贾赦此时一点也不想犯贱,他只想发疯。
“所以,结论是甚么。”尽管已经猜到了一些事儿,贾赦还是希望有个最后的结论。
“你想要甚么结论呢?啧,赦大老爷你要明白,虽然我站在这里,也帮着你们家刑讯逼供了,可事实上这不是案子,也没法交由刑部来处理。包括……”史家大爷虚点了点已经交给贾赦的那沓纸,“这些不能作为供词。”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史家大爷和贾赦同一时间看向了后墙根处,并且成功的捕捉到了王夫人面上那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登时,王夫人被吓住了。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去荣禧堂看下妻女。放心罢,在官场也好几年了,我知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对了,需要我提供几个看不出伤口的刑讯法子吗?”似乎是知晓贾赦不会同意,史家大爷虽开口问了,实际上却是一脸贱笑的走出了柴房。
几乎是在柴房的门再度关闭的同时,里头传来一声凄惨至极的叫声。
过了约莫半刻钟时间,柴房的门被推开,贾赦略整理了一下衣衫,一脸正气的走了出来。待见着院子里的人都在盯着自己时,忽的想起了一件事儿:“琮儿,你派个人去王家,就跟王子胜说,我想请他喝酒,也愿意帮他……毁了王子腾。”
最后几个字,贾赦说的很轻,仿佛像一阵清风般的划过心田,又似乎很重,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敲击在心房上。
王子腾是年少成名,如今已步入中年的他,可算是武将之中前五之人,又因着他是老臣之后,数代忠臣,很得泰安帝的信任。可以这么说,单论影响力,他并不比贾赦差。
在所有人都期待着贾赦和王子腾一文一武为泰安帝效力时,俩人却斗了起来。
更准确的说,贾赦单方面的开掐,一副老子怼死你的模样。在王子腾完全不曾反应过来之前,就收罗了一堆的罪证。
说真的,尽管大徒的律法已经比较完善了,可事实上真正完全遵守的人多半都是老百姓。对于贵族阶层而言,略有些犯事儿压根就不算甚么。像之前,史家大爷的父亲老保龄侯爷,便是因着吃空饷被勒令闭门思过的。可这仅仅是明面上的罪名,暗地里却是因着掺合了夺嫡一事。当然,明面上的罪名也不是冤枉他的,而是确有此事。且按着律法,吃空饷只要超过一千两银子,就足以判决斩立决了。
没人去统计过老保龄侯爷究竟吃了多少空饷,可想也知晓,他出生于富贵之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区区一千两银子呢?恐怕真正的数目是十倍数十倍,乃至于上百倍。
你说之前太上皇一直没有发觉?不,他知晓,只是视而不见罢了。就好比王夫人跟前的心腹嬷嬷,偶尔也会以主子的名义让大厨房上点好酒好菜,或者偷偷的拿了小丫鬟送上来的银子。王夫人能不知晓吗?只是故作不知而已。
主子宽容,下人就会放肆,这用在官场上一样如此。
当贾赦铁了心要恁王子腾时,都用不着诬陷,随便拿几样罪证就可以了。再不然,每年还有三节两寿冰炭孝敬,在这上面做文章,也不是不可以。更别提,王子腾还有一个糟心媳妇儿李氏。
王家的奇葩在于,不单王氏女贪财,连嫁进王家的媳妇儿们,甭管以往在娘家是甚么德行,一旦进了王家的门,就会自然而然的染上了王家的习气。贪财简直就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一般,完全成了本能。
而人一旦贪了财,再发生甚么事儿都不稀罕。尤其王子腾位高权重,还是曾经不止一次去边疆打仗,去南方平乱的武将。若是在边疆,但凡战利品,身为将士是可以随便取用的,一文钱都不留给国库亦无妨,只因这事儿很难查清楚具体数目。而在南方,所谓的平乱更是乱上加乱,谁不知晓起义需要钱财?若是趁乱顺手弄掉几个心头大患,或者将几个乡绅富商玩死,不就可以多捞一笔钱了吗?
其实,连贾赦也没有想到,一旦彻查下去,王子腾竟有这般多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