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亲王一开始还是挺有警惕性的,问题是贾赦太能侃了,说到后头他完全不知晓自己究竟说了甚么,更是完全忽略了对贾赦的观察。
据文亲王所说,想要削官罢职,贪污受贿是个不小的罪名,不过这也得看长青帝会不会发作。买官卖官也是不小的罪名,这个一经查实却不单是削官罢职,还极有可能附赠其他惩处。再往上去,却是民变哗变之类的重罪,真要是发生了这种事情,那就是罢官外加秋后处斩了。
说真的,这些罪名贾赦一个都不想要,或者应该是他都要不起。
贪污受贿看起来简单,可他是内阁侍读学士,听着很能耐罢?其实权利也挺大的,问题是捞钱真不容易。首先内阁是京官,其次侍读学士是直接领命于长青帝的,再往后表面上看仿佛很重要,实则真的毫无油水。
买官卖官也很不错,可惜内阁不是户部,它没有这个功能。
至于民变哗变……
要是京城里发生民变和哗变了,那就是一群一品官人头落地了,跟贾赦这个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文王殿下,您就给个准话罢,我想被削官罢职,有甚么好法子吗?对了,我不打算豁出命去,您给就给琢磨个万全之策罢。”
☆、第177章
说真的,文亲王是完全懵逼状态。
甭管先前贾赦干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却没有哪一件事情是针对文亲王本人的。距离最近的一次,也就是头两年廉亲王追讨欠银时,贾赦为了筹措银子将贾母珍藏的一幅王羲之真迹卖给了文亲王。但是这事儿仅仅是涉及到后续事宜时,才显得那般的坑爹,本身真的一点儿也不稀罕,纯粹只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的普通交易。
准确的说,这些年来,被贾赦坑的最多的就是贾政,其次便是自家和隔壁家、诸多的亲朋好友家,以及廉亲王。
文亲王真的是结结实实的头一遭!
“这这这……”文亲王是个老实孩子,也许他也有私心,比如著书立传、名垂千古之类的野心。可总的来说,在长青帝所出的一群各怀心思的皇子们中,文亲王真的是个憨厚朴实的人。因而,在面对坑货贾赦时,他只能露出了瞠目结舌的神情,愣是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文王殿下!”贾赦才不管自己这番浮夸的表现会不会吓死一个亲王,他是真的豁出去了,“来寻您之前,我也是有仔细想过的。按说您是同翰林院、国子监等处交好,同户部关系并不密切,我不该拿这事儿来打扰您……”
“对对,你说得对!”一瞬间,文亲王只觉得自己解脱了,忙不迭的附和道。
然而,事实证明完全是他想得太多了。
只见贾赦嫌弃的看了文亲王一眼,许是即刻想到了是自己有求于人,这才掩饰了一丝丝,开口道:“文王殿下也别妄自菲薄了,甭管怎么说您也是亲王殿下,咱们也算是有着多年的交情。遥想当年,我同王子胜干了一架,不就是您从中调解才将这事儿掩了过去吗?我还记得您让我们抄写律法,之后又改成了抄写四书五经。唉,只怕若没有当初的事情,也不会有今个儿的我了。”
文亲王再度目瞪口呆:“不是,那是你那老泰山……”
“我明白,我明白。文王殿下您的顾虑我都明白。其实您这人罢,甚么都好,就是太谦虚了。可我就是欣赏您这一点!”
“真不是……”
“好了好了,往事如烟,就让它随风飘逝罢。咱们言归正常,就说当下这件事儿。”贾赦很是深情地感概了一句,且压根就没给文亲王任何开口的机会,就径自说了下去,“按着道理来说,我想被削官罢职的确不该找您。可我如今也是走投无路了!文王殿下,实话同您说罢,我不止一次的同圣上提起这事儿,可圣上他就是不允呢!我还曾向廉王殿下说了这事儿,可他……他差点儿没喷死我。”
说到这里,贾赦是一脸的伤心欲绝。
对于旁人来说,升迁实在是太难了,甚至绝大部分的官员都是苦熬了一辈子,也不过升个一阶半品的,就贾赦这个升迁速度,简直就是羡慕死一大帮子的人。然而,贾赦却是做梦都想被削官罢职,无奈期望越大,多半失望也会越大。
人家是想升迁想疯了都没成,贾赦却是想削官罢职想疯了也同样没成。
然而,即便感受相似,可前者却能得到旁人的同情怜悯,后者却只能让人恨得牙痒痒。
万幸的是,文亲王的性子很是平和,除却拥有文人的傲娇性子外,旁的都极好,倒是不会跟贾赦一般见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文亲王完全不成体会到官场上的艰难险阻,他打从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排名较前,母妃位份高,本人对于学问极有天赋,加之完全没有夺嫡的想法,可谓是一帆风顺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