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也没安静多久,只片刻工夫后,田氏哭叫声就从珍哥儿的左侧传了过来。
“这是要把我送去哪儿?我不要离开京城,不要……爹娘大哥二弟!你们谁来救救我!”田氏嘴里的抹布也没了,不过许是因着许久不曾喝水,她的声音嘶哑至极,显得又刺耳又聒噪。至少,珍哥儿烦得受不了。
忽的,珍哥儿想起一事。
“不对啊,你们可以卖了田氏,但不能卖了我!我是有功名有官职的人!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不行,你们不可能这样!赦大叔叔!赦大叔叔你到底想要干甚么?我是你侄儿呢,叔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在老太太跟前胡说八道,我再也不敢了。往后,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说啥我就做啥!赦大叔叔,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把我丢江里喂鱼啊!”
若说方才在马车里不知前途为何时,就已经将珍哥儿吓得不轻了,那么到了如今,眼瞅着自己被人拖上了船,珍哥儿原就不大的胆儿彻底被吓破了。想也知晓,在这茫茫的江面上,想要弄死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都不需要做旁的事儿,只要将五花大绑的他随意的往江里一丢……
“赦大叔叔!!!”
正被珍哥儿放在心坎上惦记的贾赦,这会儿却是忙着安顿好自己。
先前从江南带来的好玩意儿,尽数都留在了荣禧堂里。当然,离府前他也带走了不少东西,这南方比北方热得快,贾赦特地带了好几箱的春装、夏装,当然还有一些用惯了的物件。不单日常用的物件带了好几箱子,就连吃食也带了不少。毕竟,这船要在江面上行驶至少半拉月的,万一遇到个风雨,还要在码头上停靠几日。加上船上的吃食是真的不咋样,还多半都是贾赦吃不惯的鱼类,可不是要多捎带点儿吃的吗?
万幸的是,如今也才二月中旬,天气仍冷得很。贾赦让人将行礼安置好后,估摸着一下数目,觉得至少能吃个十来日,登时心情大好,索性取了坛酒,又唤上几个往日里交情不错的哥们,让人烫了酒烧了菜,美滋滋的吃着喝着外加侃大山。
贾赦等人虽说是一大清早就从京城出发的,不过等到了码头,已是临近傍晚了。因而,等他吃好喝好后,夜幕早已降临了。不过,因着是在江面上,头上的月亮倒是比城里的明亮多了,加上江面的反射,外头看起来并不算很昏黑。
当然,已经吃醉了的贾赦才不管那些,今个儿只是上船第一天,往后多得是时间干闲事儿,因而他索性倒头就睡,一夜好梦,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在这茫茫江面上,莫说只是睡过了时辰,就算贾赦打算睡上个一天,也绝对无人理会,毕竟这船上属他最大,哪怕是交情不错的那几个哥们,也不会无聊到督促他早睡早起。
因而,等贾赦睡够了,又简单梳洗了一番,再美滋滋的用了一顿迟来的早膳,这才晃晃悠悠的去了船舱里。
跟贾赦完全不同的是,珍哥儿和田氏彻夜未眠。
凭良心说,珍哥儿和田氏所在的船舱真心不算差。这贾赦是让人包下了一整艘的大船,且他们人和行礼都不算多,虽说里头有一些密件,可完全没啥份量,故而整艘船有一多半是空着的。左右空着也是空着,昨个儿下人是随意挑了个无人的船舱,将珍哥儿和田氏丢进来的。
有床,有桌,有椅,还有屏风和马桶,甚至还有在旁伺候的下人。不算特别好,至少绝对不算差了。
“咋样?昨个儿睡得不错罢?珍哥儿……你这辈子都没那么想念过我罢?”
贾赦让人开了舱门,笑嘻嘻的凑了进去,只是不等珍哥儿开口回答,他忽的面色一变,恶狠狠的道:“很好!贾珍你真的是好极了!枉我这些年来,拿你当亲侄儿看待,万万不曾料到,你竟然会趁着我离京之际,特地登门羞辱谩骂我母亲、我媳妇儿!哼,你个目无尊长的狗东西!”
“赦大叔叔我错了!我给您磕头!”
早些时候,珍哥儿已经被松绑了,毕竟他只要没成仙,就要吃要喝要拉的。哪怕贾赦有心作践他,也不会任由他将船舱弄得乌烟瘴气的。况且,先前绑着他是为了不让他逃跑,可如今茫茫江面上,他就是想跑,又能往哪儿跑呢?更别说,外头的舱门还是被锁了的。
“你给我磕头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贾赦冷冷一笑,“咋的?我这才走了半年,你就出息了?实话告诉你,把你撸来,我就没掩饰过!包括那田氏,不是被判了流放三百里吗?哦,对了,你就是为了免于她流放,才特地去我府上闹的罢?成啊!我告诉你,田氏不用流放了,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