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被圣上钦点了翰林,往后便是翰林院的庶吉士了。”贾赦耷拉着脑袋,一脸的生无可恋,“翰林啊!我这是造的甚么孽啊!本想着反正都已经到了殿试了,随便考考,左右三甲肯定是有的。结果圣上非要狠夸我一通,不单让我得了个二甲第二,还……苍天啊,我不想进翰林院啊!”
“你你你!!”贾政捂着心口,他年岁本不大,身子骨虽不如武将那般强壮,却也不算羸弱,更无任何宿疾。然而这一刻,贾政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绞痛,眼前更是连连发黑,仿佛随时随地都可能晕厥过去一般。
好在因着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贾政是坐在椅子上的,即便他浑身发软,也不曾真的摔倒在地,更别说一旁的王夫人并两位姨娘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他,防止他再度出意外。只是,出意外虽然避免了,受刺激却是完全无法避免的。
偏贾赦完全无法理解他弟弟此时此刻的心情,只万分悲切的道:“那可是翰林院啊!我有几斤几两我自个儿能不知晓吗?像我这般蠢笨之人,虽说过了乡试、会试、殿试,那也是勉勉强强才过的。我这么蠢,我怎么能胜任翰林院的职位呢?二弟!!”
贾政伸手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勉强让脑子里恢复了半刻的清明,旋即抬头咬牙切齿的瞪着贾赦:“大哥还有何话要说?”
“二弟,我跟你说,我其实最想去的地方是工部啊!你想想看,户部整日里跟钱财打交道,里头的小圈子一个多过一个,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我哪里敢进去。礼部规矩太多,条条框框的,单是背那些礼数教条都能逼死我了。刑部太渗人了,我这么善良的人,去了那里不到一天就能被吓死了……对了对了,我也考虑过兵部的,可不打仗也就罢了,一打仗整个人跟个车轱辘似的转悠。吏部也不行,各种麻烦事儿。想来想去,还是二弟你所在的工部最好啊!我说当年老太爷怎的非要你去工部呢?老太爷就是老太爷,想的周到啊!既不用费脑子,也不用瞎卖力气,整日里闲的生蘑菇,偏说出去还格外的体面。好地方,绝对的好地方啊!”
“你……”贾政伸着胳膊,只勉强发出了一个字,就两眼一翻,彻底失去了知觉。而即使没了知觉,贾政的面上依然保持着死不瞑目的神情。
随着王夫人和周、赵两位姨娘的厉声惨叫,以及之后贾母的晕厥,荣庆堂里瞬间陷入了一阵兵荒马乱之中。
一直在旁边当自个儿是摆件玩意儿的那拉淑娴无语凝噎,不得不赞自己一句有先见之明。她早先就猜到贾赦通过殿试后,贾政还得晕一次,故而这回压根就没将迎姐儿抱过来。如今,见猜想成为了现实,那拉淑娴也丝毫不见慌乱,只向琏哥儿和十二招了招手,又让将被吓懵了的珠哥儿和元姐儿揽到了怀里。至于旁的事儿,那就同她无甚关系了。
跟会试放榜那日一样,大夫很快就被唤来了,只是诊断的结果却稍微有些出入。
甭管是贾母还是贾政都比上一回的病情严重多了,尤其是贾政,大夫直言,他是突发性的心悸,若不好生调养,只怕往后病情只会愈发加重。至于贾母,她晕得次数太多也太频繁了,加之她原就上了年岁,大夫只叮嘱千万要静养,万万不得再激动,毕竟这老年人最是容易因着过于激动导致中风,贾母虽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却已经有了前兆。
这可把贾赦给吓坏了,他压根就没意识到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不对,更准确的说,在贾赦看来,他方才那番话完完全全都是真心的,并不是显摆嘚瑟。
因着情况比预期的严重太多,贾赦只得派人给那拉淑娴传话,让她继续帮着照顾哥儿姐儿们,而他本人则留在荣庆堂里,免得夜里头再度发生意外后,没个主事的人。当然,王夫人也留了下来,只是她却不是留下来照顾贾政的,而是被贾赦丢去了贾母房内伺候。至于贾政身边,不是有两位姨娘吗?且这位都是荣国府的家生丫鬟,原先也都是得脸体面的大丫鬟,论伺候人的本事应当不会差的。
荣庆堂的情况自是瞒不过那拉淑娴,可在知晓具体情形后,她只苦笑连连。
“老爷这么做,会彻底得罪二房的。”那拉淑娴原还想着经过这两年的缓冲,大房和二房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结果,贾赦要么不出手,一出手直接结成死仇。贾政铁定会恨上贾赦的,就连王夫人也绝对不会感激他的。
容嬷嬷道出了荣庆堂的情况后,又问道:“今个儿夜里如何安排?荣庆堂那头忙乱不堪的,梨香院又没个主子,珠哥儿和元姐儿铁定要在荣禧堂过夜了,还请主子给个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