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您说的是。”那拉淑娴依旧仪态万千,只是语气寡淡的如同白水一般,噎得贾母不停的抚胸顺气。
屋内略沉寂了一会儿,贾母终是想到了唤那拉淑娴过来最重要的一件事儿。这询问贾赦抽风缘由其实并不重要,左右以贾赦的能耐应该也闯不出弥天大祸来。可另一事,却是不得不细细追问的。
自然是关于保龄侯府一事。
对于长青帝的出尔反尔,莫说旁的小辈儿们了,就连贾母都感到无奈万分。偏应了那句老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别说荣国府已经大不如前了,即便是荣国公贾代善还在世之时,他们也不敢跟长青帝叫板。万幸的是,保龄侯府这也算是错有错着,贾母无心追问她那嫡亲弟弟究竟是如何过世的,只默认了病死这个说法,不过如今侯府眼见又有起复的希望,贾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跟保龄侯府重叙旧情是必然的,可惜这人选却不好寻。别看已故的老侯爷是贾母的嫡亲弟弟,可事实上俩人的年岁差得好几岁,且相较而言,男子要比女子成亲晚几年,以至于荣国府这头,贾赦都到了而立之年,而保龄侯府的大爷才堪堪九岁。要知道,若是瑚哥儿不曾早夭的话,他今年都八岁了。由此可见两府的年龄和辈分其实是不相符的。
偏如今,保龄侯府除却老侯爷夫人外,只余三位爷。其实大爷已经被长青帝特赐不降爵世袭保龄侯爷之位,已经逐渐接手侯府内外的事务,至于二爷和三爷则压根就处于足不出户的状态,外人轻易见不着。
“……我是越想越放心不下侯府那头,偏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不中用,虽说这几日身子骨略松快了点儿,可大冷天的往侯府赶,确是为难我了。有心让赦儿、政儿去罢,可政儿就不用说了,他如今连院子都出不了。赦儿倒是去得,可他跟他那三个表弟却也说不上话,跟他舅母又不大方便。我这思来想去的,还是由你去一趟侯府比较妥当。”
老侯爷过世前不过才四十岁,老侯爷夫人则刚三十五岁,三位爷里头,大爷九岁,二爷五岁,三爷才刚三岁。依着贾赦的辈分,若是去拜访侯府定是要同当家的大爷说话,问题是他们真的搭不上话。有心再降一辈让荣国府的珠哥儿、琏哥儿去,这俩孩子同史家大爷年岁倒是相当了,可他们是真正的小孩子,跟史家大爷这种被迫快速长大的又不一样。
贾母愁了半响,还是将主意打到了那拉淑娴身上。
“按说亲戚之间相互拜访照应也是应当的,可保龄侯府刚办完丧事不久,我倒不怕犯忌讳,却担心人家压根就没打算接待宾客。”那拉淑娴转了转心思,婉拒的意思溢于言表。
论年岁,她比老侯爷夫人小不了多少;可论辈分,却是她低了一辈。加上两家属于关系比较近的亲眷,如今又恰逢年关,到时候一见面,少不得行大礼。虽说行个礼也不会少块肉,可对于那拉淑娴来说,无缘无故的又添了个需要行大礼的长辈,真心不是甚么愉快的经历。
“这点你并不用担心,到时候我自会给保龄侯府送去拜帖。虽说侯府正在守孝,也不至于甚么人都不见。”顿了顿,贾母意有所指的道,“到底史家大爷已经继承了侯爷爵位。”
史家大爷虽年幼,却是长青帝亲口应允的不降爵世袭保龄侯爷爵位,而反观荣国府这头,虽说大门上的书写着“荣国府”三个大字的匾额依旧还在,可事实上却是全靠贾母这个国公夫人一力支撑的。若是真要计较起来,如今的史家却是要比曾经一门双国公的贾家强多了。
尽管两家都没了实权……
然而,那拉淑娴并不在意这区区保龄侯府。正如贾赦先前所说,史家若想要真正的起复,恐怕没个十来年是不可能的。哪怕如今长青帝出乎意料的来了这么一出,可史家仍是只空有爵位并无实权。试想想,一个时年九岁的保龄侯爷,能做甚么?
这一点,贾母自不会想不到。她的用意原就是趁着这大好机会,对保龄侯府施恩,假以时日自然会有回报。只可惜,她是希望由那拉淑娴去施恩,却由她本人亦或是二房得到回报。
“老太太,若是旁的事儿,身为晚辈,我退一步亦是无妨。可保龄侯府这事儿我却实在不能应下,请老太太恕罪。”略顿了顿,那拉淑娴忽的挑眉笑道,“我仿佛记得刚嫁入荣国府时,曾听闻过金陵四大家族。既如此,老太太您何不让弟妹去试试?”
贾母面色铁青,冷声叱道:“我怎么做事用不着你来教!”
“既如此,那儿媳妇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