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步走到前头,贾赦整个人杵在门前,顶着一副幸灾乐祸的笑脸,乐呵呵的道:“不急不急,二弟你倒是先给我小侄女起个名讳呢,她三月出生的,今个儿都六月二十三了,连个小名儿都没有,多可怜呢。”
尽管很想揍他,可贾政还是硬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回头又看了姐儿一眼,只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顺着元姐儿叫呗。三月生的,那还是初春时节,就叫……迎春罢。”
“你怎的不干脆叫她初春呢?”贾赦一副鸡蛋里挑骨头的欠揍样儿。
“初既是元,这不是跟元姐儿重了吗?行了行了,就这么着罢。大名迎春,小名迎姐儿,或者二姐儿也成。”贾政没好气的瞪了贾赦一眼,逼着贾赦让开了路后,三步并作两步的离开了荣庆堂,不过就他那背影,瞧着就有一股子落寞哀伤的感觉。
新得了名讳的贾家二姑娘迎春完全没有意识到亲爹此时的心情,只张着小嘴儿先打了个哈欠,旋即便两眼一闭,沉沉的睡了过去。
贾母无可奈何的向奶娘摆了摆手,示意让其把迎姐儿抱下去休息,又将目光投向了立在一旁精致可爱的元姐儿,道:“元姐儿太瘦了,回头给她再添一碟点心。”
听着贾母这话,贾赦一个没忍住笑喷出声,旋即立刻脚底抹油赶紧开溜,他倒是没直接去梨香院堵人,毕竟这个点儿,就算王夫人没在院子里,赵姨娘等人也在,确是不方便。因此贾赦只径直往前院书房而去,左右以贾政的性子,就算不来书房做学问,也定会过来瞧一眼珠哥儿的。
这个想法都是没错,贾赦只在院子门口等了一刻钟,就见换了一身衣裳的贾政快步走来:“二弟,我可等你好一会儿了。”
尽管觉得贾赦这人神烦,可作为弟弟,贾政只能忍着不耐烦向贾赦略一行礼后,坠在后头跟着进了院子。这个点儿正是书房里先生授课之时,因着天气炎热,书房靠廊下一排窗户皆是敞开的,从外头还能看到书房里面四个角都摆了冰盆,只是也许因着放的时间略有些长了,冰盆里的冰大半都化成了水。可纵是如此,一走到书房窗棱旁,就能感觉到一股子凉气,旁的不说,贾政原本被气得焦躁的心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为了避免打扰到先生授课,贾赦和贾政两兄弟是特地走到了靠后头的窗户旁,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倒是一览无余了,不过除了正在授课的先生外,三个学生是看不到他们的。
三个学生分别是珠哥儿、琏哥儿,以及东府的珍哥儿。
前两个还都只是六七岁的孩子,后头那个却是型号略大了些,而先生安排的位置也是让俩孩子坐在第一排,珍哥儿则坐在第二排,互不影响。
贾赦和贾政安安静静的站在窗户外头看了半响,哪个都没敢打扰到先生教学。差不多半刻钟后,俩人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了书房,走到相隔了四五间房的茶水间里,这才压低声音交谈了起来。
“大哥,我不在的时候,珠儿可有病了?怎的我瞅着他那么瘦弱?还有琏儿也是,瘦不拉几的,饿着他们了?”贾政皱着眉头一脸的担忧。
对此,贾赦嗤之以鼻:“你傻透了!这哪里是瘦弱了?分明就是在抽条长个儿。我说,你是不是拿他俩跟你二闺女比较?啧,照那丫头的体格,我也瘦弱得很呢,咋不见你关心我呢?”
二闺女……
一想起不久之前在荣庆堂刚看过的二闺女那胖墩墩的胖肉团子模样,贾政又要不好了。至于贾赦最后那句话,则是被贾政毫不犹豫的无视了。
偏此时,贾赦还提议道:“我知晓你这会儿心情不好,给你出个主意,保准让你开心起来,如何?”
这话一出,贾政只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愣愣的望着贾赦。后者登时得意起来,拿手遥指着书房那头,笑得一脸欠揍样儿:“看到珍哥儿了罢?你去东府那头寻敬大哥哥,告诉他,珍哥儿又闹事了,上课不好好听着,只顾着在底下做小动作,且两眼无神,天知道魂儿飞到哪里去了。对了,正好我听说敬大哥哥这段时日在给珍哥儿挑媳妇儿,你就拿这个说事,一准能成!”
贾政懵了半响,才一脸狐疑的开口道:“可我这么做是为了甚么?”
“出气呢!别这么看着我,我跟你说,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别人比自己惨多了,保准立刻就开心起来。去罢,要不是先前我坑多了珍哥儿,敬大哥哥已经不相信我的话了,我老早就自己去了!”贾赦说这话时,没有半分的愧疚之情,有的只是满脸的得意洋洋。
虽说是连宗且关系极近的两户人家,不过宁荣二府的辈分和年岁是完全不相当的。别看如今两个府上当家的贾敬和贾赦也算是堂兄弟,可两人完全是两个辈分的。至于再往下一辈,珍哥儿都快要说媳妇儿了,可珠哥儿和琏哥儿却还都只是小孩崽子。倒是贾赦和珍哥儿的交情不错,那也是基于他们某些共同的爱好,不过自打贾敬下定决心要收拾独子以后,珍哥儿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回头,被迫成了个虚心好学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