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心乱如麻着, 门外的不速之客又开口了:“某奔波至此,只觉口渴难耐, 想朝主人家讨杯水喝,若老丈实在不便,那便罢了。”
他说到这儿, 语气里的疑惑还没有散去, 也不知是想到什么, 他又加了句:“某能付出水资的。”
石龙:“……”
不是这个原因吧?
石龙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大惊小怪了,再有保不齐外面这人是在找借口?心思转圜间, 石龙就清了清嗓子道:“那你进来吧。”
这么一来怎么好像自己就是图别人的水资一样, 石龙抽了抽嘴角, 可要他说“不用你付什么水资”, 怎么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因此石龙就只是张了张嘴, 没有再说什么。
“那某叨扰了。”
屋门应声被推开, 打坐在蒲团上的石龙不禁抬起头来, 半眯起眼睛去看这说是来讨水喝的客人。只见他穿着一身白色衣衫, 因为是逆着光, 石龙没太看真切他的相貌,可那一双自带凌厉的丹凤眼,仿佛夜空中最亮的寒星。
石龙心又提了起来。
下一刻他开口说道:“某暂先谢过老丈。”
石龙脱口而出:“你想做什么?”
“唉?某只是想讨杯水喝。”
石龙觉得他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委屈的意味, 是自己的错觉吗?再说了自己好歹是扬州首屈一指的高手,自己干嘛要害怕一个年轻后生?
终于找回身为一个一流高手体面的石龙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你莫要见怪,我这里平常少有客人来,快请进来吧,我这就去倒茶来。”
“某可以理解。”年轻后生往屋中走了进步,这时候石龙已经看清楚了他的全貌。身为一个男儿,他长得过于端丽了,足以叫人觉得蓬荜生辉,更关键的是石龙并不认得他,什么时候江湖中有他不知道的后起之秀了?再看他的做派,该当是什么大家族出来的吧?石龙这么想着,就一边在心中快速扒拉了下如今赫赫有名又崇武的门阀,一边状似不经心的问:“你这后生姓几何?”
“鄙姓祝。”
石龙:“……”
要是他说他姓宋,姓宇文,再不济姓独孤,自己都能回个“原来是宋/宇文/独孤阀的年轻后生”,可他张嘴就来了个“鄙姓祝”,这根本就是个没名气的姓氏,他能往下接什么?石龙想罢,干脆只干笑了两声,去倒了茶水来,端了两杯出来,一杯摆到客人面前,“小郎君请吧。”
“多谢,老丈称某长生便好。”再次化了个祝长生名字的顾青,有礼的道了谢,却没打算立即喝茶,似是闲聊般的问起:“老丈方才可是在看书?”
石龙:“!!”
也不能怪石龙再次错愕不已,实在是顾青又是说他叫长生,又是问他刚才是不是在看书,这没办法不让已经有点草木皆兵的石龙惊骇,惊骇过后就是高度戒备。再者石龙也不想再坐以待毙,他状似好整以暇道:“是啊是啊。”
却是暗自运聚全身功力,在顾青垂首去端茶杯时,骤然发作,即蓦然从座椅上飞身而起,双掌前推,劲气狂抬,如暴潮般往敌手涌去,这一招正是石龙横行江湖的推山掌。而就在他的气劲突然而起时,顾青已放下茶杯,带动着椅子往后飘退三步,又再往前冲时,双手皆化为掌,掌来时如落英缤纷,在石龙看来那是四面八方都是掌影。
“你果然有问题!”
石龙:“!!”
嗯……这振聋发聩的一句话并不是石龙说的,虽然他现在心中正是这个想法,但他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再者现在是高手过招,胜败只系在一线之间,哪里容得他多想!可他无暇多想归无暇多想,这个冲着《长生诀》来的年轻后生,又到底是有多厚颜无耻,才会说出这样“反客为主”的话来!
石龙不怒反笑,只是他手中更加迅猛。
可他如排山倒海般的劲气,冲着对方而去时,却全都消散在顾青那万花齐落般的掌影中。
石龙不由得一诧,心中暗道他年轻归年轻,但武功似比自己认为的还要高。当下更不敢轻敌,鼓起浑身真气,准备再战一回合。
那姓祝的年轻后生又道:“我并没有闻到血腥味,也没有听到细微呼吸声,想来这小庄院中只有你一人。”
石龙更觉得恼怒,当即反唇相讥:“你这是劝我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吗?年轻人莫要太张狂,我‘推山手’石龙成名江湖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呢。”
祝小郎君瞪大了他那双怎么看都带着凌厉神采的丹凤眼:“你竟还以偷盗他人为荣?”
石龙:“……??!”
石龙没来得及细思这句话,就一股脑的骂了回去:“小子,你可真会倒打一耙,明明你是冲着我手中宝物而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