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景听到动静,早就过来围观了,一直被衙差们密切关注。他起初觉得不对想转身跑,却被拦住了。此刻见王子腾和宋奚贾赦对质后,他早吓得冷冷汗淋漓,全身发抖。那边衙差又接连报出新挖出的白骨,他腿软的只能靠抓着身边的小厮才勉强站立。
王子腾扫视贾赦后,便将目光落在了王升景身上。
王升景吓得一哆嗦,跪在了地上。
王子腾立刻冲到王升景跟前,揪着他的领子,就像拎小鸡一把把王升景拎了起来。
“那破院子离你住的地方最近,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虽不是你亲生父亲,但我待你不薄,给你吃给你穿,让你读书识字,练习武事,把你教得文书双全,人人说好。而今你干出这些事儿来,你对得起我么。”
王升景咳嗽着喘息,流着眼泪,他张了张嘴要说话,王子腾又狠狠地揪扯他一下。
“我当初把你过继过来的时候,出钱给你父母治病,接济你的姊妹兄弟,好几千银子都花在了你们身上,你就是这么感恩于我的么?还不快些认罪,你父母那边我尚可不去追究了,权当自己倒霉!”王子腾说罢,就将王升景狠狠地摔在地上。
衙差们本想去阻拦,奈何王子腾说话快,动作快,且戾气十足,再者王子腾是二品大员,他们也不敢擅动手脚,只能对他包围警示罢了。
贾赦一听就明白了,王子腾现在想要拉王升景一人扛下所有罪,所以不停地在提王升景的亲生父母和家人。
王升景果然吃这套,此刻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哭着认罪,承认所有人都是他杀的。
宋奚:“都带回去分别羁押,明日再审。”
王子腾不服,喊着他是无辜的,要面圣请求公道。
“王大人就先去衙门喝杯茶,上奏的事儿我代劳就是。”
宋奚眼见王子腾父子被押走,转而方问贾赦:“你早前的预料真来了,而今未能抓王子腾现行,他若至死抵赖,而王升景若则抵死不认,该如何?”
“想抓现行就势必要毁掉一个姑娘的清白,我不能冒险连累无辜。”贾赦想了想,和宋奚告辞。
“你做什么去?”宋奚忙问。
“这时候了,不该回去休息?一切等明早再议。”贾赦说罢,就匆匆而去,连跟宋奚说半句闲话的工夫都没有。
贾赦回到荣禧堂后,根本没心情安歇。他翻出一本空白的邻家秘闻,沉默片刻,略微斟酌用词,便开始在上面书写起来。等邻近天亮时,贾赦又写了一张奏折,换上官袍,便早早入宫了。
贾赦的本子都是密奏,由专门的值守太监亲自呈上。皇帝此时还未起身,他把奏折交给太监后,便去御史台等消息。
一上午平静。
中午的时候,宋奚来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奔御封的监察御史房间。
于是御史台内又开始掀起一波热议。
“皇上给你的批复。”宋奚把两本奏折丢到贾赦的面前。
贾赦翻开看了看,大理寺主事贪污的案子证据确凿,皇帝已经交由大理寺卿调查审理。至于王子腾的案子,皇帝说只要证据确凿,便按刑律处置。
“大理寺卿?大理寺主事贪污,他上级未必见得干净。皇上让大理寺卿负责此案,能查明白么,怕只怕我提供的那几个人证,还会有性命之忧。”贾赦很不满这样的安排。
“我倒觉得此事来得正好,有时候你不给人一个教训,他必然不会动其中的道理。”宋奚淡淡道。
贾赦惊讶的打量宋奚,他明白宋奚的意思是让皇帝吃一吃教训,才会真正放权给他。可是如果这教训若是以牺牲别人性命为代价,就未免太可耻了。
“你放心,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提供的人证。若是真能抓到什么人,正好还可以顺藤摸瓜,揪出更大的鱼来。”宋奚早已知悉贾赦不喜伤害无辜的性子,故而周全的考虑到了这些。他解释完,见贾赦沉默没说话,想了想,又叹道,“倒是可惜了你的《邻家秘闻》,官府抓人后你才能在书上讲述此事,便再不会有晋地谋反一案的神准预言,你的书只怕会……”
后面的话宋奚没说,他知道贾赦已经听明白了。
贾赦嗤笑:“这就是你不懂了,之前有之前的写法,现在有现在的写法。换个方向去描述,正好可以给人新鲜感。总是一成不变的口味,谁吃久了都会腻。”
宋奚讶异地看贾赦,发现他又给了自己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他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来,不过终究是什么都没猜到。他忽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大够用了。
“忽然觉得自己是浪得虚名了。”
“术业有专攻,你不是我这行当的,不明白正常。等回头第四期除出了,你自己看了就知道。”贾赦安慰他一嘴,嘱咐他大理寺卿那边如果有异状,立刻告诉他,再有四五天他的第四期就要定稿了,贾赦可不想遗落什么消息。